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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3-10-08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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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里夫人传(11)

彼埃尔·居礼很热心地随时注意他妻子的試驗的迅速發展,
他虽不会直接加入工作,可是时常以他的意見和劝告帮助玛丽;现
在因为她所得到的結果,性質太重大,他决定暫时停止他自已在
結晶体方面的研究,把他的力量用来与玛丽一同研究这种新元
素。
如此,在这个紧要工作的广大性暗示应該有合作力量而且
要求合作者的时候,这个女物理学家身边,又有一个大物理学家出
现,这个大物理学家原是她的终身伴侶。
三年前,恋爱已经把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和这个与众不同的
妇人結合一起;这种恋爱或許是一种种秘的预見,是合作者的正确
本能。
现在奋斗的力量加了倍,在婁蒙路的潮湿小工作室里,有两个
头脑,四只手,找这种不知道的元素。从此以后,要想在居礼夫妇
的共同工作中辨別哪一部分是哪一个人的成级
,就是不可能的了。
我們知道,瑪丽选鈾射线为論文題目,而發現了別种也有放射性的
元素。我們知道,她在檢查矿物之后,已經能够宣布有一种新的化
学元素存在,放射性很强;我們也知道,这个結果的重要性,已經
使彼埃尔·居礼中止他自已的完全不同的研究,而和他的妻子一
起来分离这种元素。他們从此——18985月或6——开始
合作,續八年,直到突然發生了一件致命的意外事件,才殘酷地
破坏了这种合作。
我們不能,也不应該,把这八年的研究分出某部分是瑪丽的成级
,某部分是彼埃尔的成级;这是这一对夫妇决不願意的事。我們
看彼埃尔·居礼在此次合作之前所作出来的新奇工作,已经可以
认識他的个人天才。而他的妻子的天才,在这次發现所表现的重
要直觉和燦爛惊人的开端中,也已經显示給我們看了;而且后来瑪
·居礼作孀妇的时候,又不屈不撓地把一种新科学的重担荷起,
用实验把这种新科学一步一步地导向和谐的發展,那时她的天才
-149-

又單独表现出来了。因此,我們有正式憑据証明他們兩个人在这
种偉大的夫妇合作中,彼此交换的力量是相等的。
这种憑据应該滿足我們的好奇心和我們的欽佩与羡慕,我們
不必分清这一对彼此深切地恋爱着的夫妇的工作,在那些写满了
公式的工作笔記本里,兩个人的字迹夾杂着混在一起,他們發表的
科学作品差不多都是签着雨个人的名字。他們总是写:我們發
……我們注意到……”有几次因为事实使他們不得不分清楚是
誰的工作,他們就总是用下面这种动人的写法:
某些含有鈾和釷的矿物(鈾瀝青矿、硫銅矿、鈾矿),由發出柏
克瑞射这一点看,都是活动力很强的。在以前一篇报告中我們
中之一已經指出,它們的活动力比較純鈾或純釷强得多;井且已
經發表意見,認为这种結果是起于这些矿物中含有另一种少量的
極活动的物質……”(彼埃尔和瑪丽·居礼,1898718日科
学博士学院报告書”)
居礼夫妇在鈾的一种矿石——鈾瀝青矿——里找这种活动
力很强的元素,發現未經煉制的鈾瀝青矿的放射性比較依照其中
所含純氧化鈾計算的放射性,强了四倍;但是这种矿石的成分是些
什么,已經精确地知道了……那么这种新元素的含量一定很少,所
以一直到现在学者們还沒有注意到,極精密的化学分析也沒有发
现它!
真正的物理学家,在两种可能性中,总是朵取比較不甚有利的
一种;彼埃尔和瑪丽也是一样,据他們計算——‘悲观的計算——
这种新元素在矿石中的含量,至多不过百分之一。他們想这是太
少了……若是他們知道这种未知的有放射作用的元素在鈾瀝青矿
里的含量,只不过百万分之一,他們会如何地惊愣啊!
他們忍耐地开始檢查矿苗,所用的方法,是他們根据放射性發
明的:先依照化学分析的普通程序,把組成鈾青矿的各种元素分
开,然后測量所得诸元素的放射性,继-續淘汰几次之后,他們漸漸
-150-

能够看出来那种反常的放射性,是藏在这种矿石的某几部分中
的。他們的工作愈进步,研究的园地就越有了限制。这正是警察用
的方法,警察們总是把某区中所有各家逐一搜查,以期找到一个犯
人的踪迹,而加以逮捕。
但是,这里面不只是一个犯人:放射性主要集中于鈾瀝青矿的
个化学部分里面,居礼先生和夫人为这是有雨种不同的新元
素存在的象征。到18987,他們已經可以宣布發現了这兩种
元素之一。
彼埃尔对他的年輕的夫人說:你应該給定一个名字!
这一个原叫斯可罗多夫斯卡女士的物理学家,安静地想了一
会;她的心轉向那个已經由世界地圖上消失了的祖国,井且渺茫地
想到这件科学上的大事將会在俄罗斯、德意志、奥地利——*者
的国家——發表。后来她羞怯地回答說:
我們可否叫它
18987月的理科博士学院报告書里,我們讀到下面这
一段:
“……我們相信我們由鈾瀝青矿提出的物質,含有一种尚未經
人注意的金屬,它的分解特性与鉍相近。若是这种新金屬的存在
确定了,我們提議把它叫做釙,紀念我們中之一的祖国。
这个名字的选拟,可以証明虽然瑪丽此时是法国人,井且是物
理学家,她井沒有背弃她青年时期的热心。还有一件事也可以证
明这一点:她交給理科博士学院的文章論鈾瀝青矿中所含的有
放射性的新物質还沒有在报告書上發表之前,瑪丽已把原稿
寄回祖国一份,交給她从前作初步試驗的实業及农業博物館的实
室主任瑟·柏古斯基;这篇文章,差不多和在巴黎同时,在华
沙的一个叫做斯雜阿特罗的攝影月报上發表了。
在格拉西埃尔路的房子里的生活,井無变化。不过玛丽和彼
埃尔工作得比一向忙,如此而已。夏天炎暑到来,瑪丽抽出时间在
-151-

菜市上买了几篮果子,照例用居礼家里所用的方法,把它們煮好,
收藏起来,预备冬天用。然后她关上那对着曬焦了的树叶的窗户,
放下遮板,在奥尔良車站登記了那雨輛自行車,像成千的巴黎妇女
一样,同着丈
夫女兒去过暑假。
这一对夫妇,在奥佛尼的奥戶租了一所农家房屋。在婁蒙路
的毒氛中过了許多日子之后,现在呼吸的是新鮮空气,真正舒服極
了!居礼夫妇到潇特、勒普、克勒蒙、多雷山去游厉。他們
上山、下山,去看山洞,在河里沐浴。每逢單独在乡下的时候,他們
就談他們的新金屬,釙和另外尙待發现的一种。到九月,他們又
回到那个潮湿的工作室,又拿起那些無光澤的矿物,以新的热心
继續他們的研究工作。
一件伤心的事,扰乱了瑪丽的工作热誠;德盧斯基夫妇快要离
开巴黎,他們决定到奥波蘭去住,在喀尔巴阡山的察科巴納地方
建立一个核病疗养院。瑪丽同布罗妮雅的分别使她十分悲哀,
她失掉了她的朋友和保护者,而初次感觉到远离祖国的痛苦。
1898122日,瑪丽写給布罗妮雅的信上說:
“……你想像不到你給我留下的空虚之感,你們兩个一走,除
了我的丈夫和小孩之外,我对于巴黎一無系恋;而且除了我們的住
房和我們工作的学校之外,现在我似乎觉得巴黎已經不存在了。
请你問問德盧斯卡老夫人,你們留給我的綠色植物是否应該
澆水?每天应該澆几次?它是否需要很多的嗳气和日光?
天气很坏,雨多泥深,不过我們都很好。綺瑞娜快長成一个大
顽童,她吃东西很麻烦,除了牛乳葛粉之外,差不多任何东西她都
不肯按规律吃,連蛋她也不喜欢。请你写信告訴我,像她这样大
的孩子吃什么东西比较合适?……”
居礼夫人在那可紀念的1898年中写的一些記录,我們觉得颇
有引述价值,虽然它們的性質很不庸——也许正因为性質平庸,更
值得引述。
-152

下面这一段,是写在一本叫作簡食譜的書页旁空白上,
說明作复盆子果冻的方法:
我用八磅果子和等重的冰糖,煮沸,过十分钟拿起,用細篩滤
过,这样得到十四瓶很好的果冻,不透明,可是滋味很好。
在一本灰布封面的学校笔記本上,这个年輕的母亲每天記
小綺瑞娜的体重、她的食物和乳齿的生長情况。我們看到1898
720日,宣布發现釙之后一星期,她在本子上作了下面的記
载:
綺瑞娜会用手势道謝’…她现在很会爬,她說:走哩,走
哩,走。她整天在梭的公园里,放在一塊子上。她会滖,会自
已站起来,会坐下去……”
815日在奥戶的記載是:
綺瑞娜長了第七个牙齿,在下面左边。不用人扶,她可以站
牛分鐘。三天以来我們在河里給她洗澡,她哭,但是今天(第四次
洗澡)她不哭了,井且在水里拍手玩。
她同猫玩,大喊着追它。她不怕生人了。她常唱歌。把她放
在椅子上,她就爬上桌子………”
三个月后,在1017日,瑪丽骄傲地写着:
綺瑞娜已經很会走路,她再不爬了。
189915日記的是:
綺瑞娜有十五顆牙齿!
在兩段記載之間(一段是18981017日記载綺瑞娜不爬
了,一段是189915日記載她有十五牙齿),在果冻記之
后,还有一段值得提到的記載。
这是玛丽和彼埃尔·居礼,还有一个合作者贝蒙一同写給理
科博士学院的报告,在18981226日的集会的报告书上发
表;这篇报告宣布鈾青矿里有第二种放射性的化学元素存在。
下面是这篇报告里面的儿行:
-153—

上述各种理由,使我們相信,这种放射性的新物質里含
有一种新元素:我們提議叫它鐳。
这种放射性的新物質,的确含有很大一部分,虽然如此,它
的放射性仍很可观,足見鐳的放射性一定是大極了。
注釋
亨利·柏克瑞(Antoine Henri Becquerel,1852—1908),法国著名物理学
家。研究磷光和極光的磁性旋轉,發鈾射(因此鈾射又称为柏克瑞射袋)和放射
现象。1903年与居夫妇合得諾尔物理学奖金。
琴(William Konrad Roentgen, 1845-1923),德国著名物理学家。發
X射。
理科博士学院(Académie des Sciences),法国最高研究机構科学院五部之
一。
(Polonium)这个元素的名字的字头和波蘭国名的字头一样,居夫人拟
定这样一个名字来耙念她的祖国。
滿特(Mende),法国南部城市。
勒普(le Puy),法国南部城市,在滿特东北。
克勒(Clermont),法国中南部城市,在亞列尔河(Allier)畔。
多雷山(Mont-Dore),在法国中南部。


第十三章四年在棚屋中


从群众中随便找一个人,叫他讀关于鐳的發現的报告,他一定
毫不怀疑就相信鐳是存在的;因为一般人的批評力井不很敏锐,同
时他們所受的專门教育更使它有缺陷,因此他們的想像力总很新
鮮,遇着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实,無論它显得如何奇特,他們总肯接
受它,井且对它表示惊异。
一个物理学家,居礼夫妇的同行,接受这个消息的时候的态
度,就略有不同了;釙和鐳的特性*了几世以来学者們相信的
基本理論,这些放射体的自动放射如何解释?这种發现动搖了全
部已得概念,井且与巳确定了的物質成分观念相反,因此物理学
-154-

家要保持态度,他对于彼埃尔和瑪丽·居礼的工作极威兴趣,
他也看出它的發展是無限的,但是他还要等得到决定性的結果之
后,再表示意見。
化学家的态度甚至更不含糊。依照定义,一个化学家在相信
某种新物質存在之先,必须要看見它,触到它,权衡过它,檢查过
它,用酸質化驗过它,把它放在瓶子里,并且决定它的原子量
直到现在,沒有人看見鐳,沒有人知道鐳的原子量;因此,忠于
原則的化学家的結論是:沒有原子量,就沒有鐳;把鐳指給我們
看,我們就相信你們。
为了要把釙和鐳指給不相信的人看,为了要向世界証实他們
孩子存在,也为了要使自己完全有把握,居礼先生和夫人还须
工作四年。
他們的目的是要提出純鐳和純釙,在这兩个学者已經煉成的
放射性最强的产物中,这雨种物質仍只有不易觉察的形迹;为了分
析出这雨种金屬,他們必须煉制大批原料。
这里有了三个使他們憂虑的問題:
如何才能得到足用的矿物?
在什么地方作制煉工作?
用哪一笔錢支付这件工作必需的用费?
藏有釙和鐳的鈾瀝青矿,是一种很貴重的矿物,在波希米亞
的聖阿希姆斯塔尔矿制煉这种矿物,提煉制玻璃用的鈾鹽。几
吨鈾瀝青矿的价值很高,居礼夫妇的财力担負不起?……
他們的智巧补足了財力。据这个学者预料,提出鈾之后,矿
物里所舍的外和鐳一定还存在,那么沒有什么理由認为殘滓中不
能找出它們来。井且,生鈾瀝青矿虽很貴,經过提煉后的殘滓,价
值就有限了。若请一个奥国同行介紹,向聖約阿希姆斯塔尔矿的
經理接洽,或许不至于不能以廉价购得相当数量的殘滓罢?
这是很簡單的,但是还須能想到才行。
-155-

当然他們仍须購买这种原料,并且付出运到巴黎的费用。彼
埃尔和玛丽由他們的很小的积蓄中,提出这笔必需的款项。他
还不至于天真得去求官方补助……若是这兩个物理学家在找到这
种重大發明的錢索之后,請求巴黎大学或政府撥一笔补助金,以便
购买鈾瀝青矿的殘滓;当局一定冷笑,他們写去的信一定会被压在
某办公室的案卷里,至少须等好几个月才能得到答复,而且多半是
得到一个不順利的答复。法国大革命虽然創造了米突制,建立了
师范学校且在许多情况下鼓励科学;但是过了一世纪多,在大
命的傳統和原則中,法国政府似乎只保留了学基埃·丹雜尔
判处拉發西埃上断头台的法庭中說的那一句可嘆的話:共和国
不需要学者。
不过,在索尔本的無数建筑中,难道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工作室
借给居礼夫妇么?显然不能!作了几次徒劳無功的尝試之后,彼
埃尔和瑪丽失敗地又回到他們开始工作的地方,又回到彼埃尔教
課的理化学校,又回到瑪丽作初步試驗的小工作室。这間工作室
对着一个院子,院子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木板屋;这是一个沒有人用
的棚屋,玻璃屋顶殘缺漏雨,以前医学院用它作解剖室,但是很久
以来,这个地方是人們認为擱死尸都不合用的。里面沒有地板,
一層瀝青盖着土地;家具只有几張朽坏了的厨桌,一塊沒有人知道
为什么放在那里的黑板,一个旧的鑄鉄制的火爐,安着生了銹的管
子。
沒有一个工人会願意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但是瑪丽和彼埃尔
肯在这里將就忍耐着。这个棚屋有一个長处:它太不动人,太可
憐,不会有人想到不许他們自由使用。学校的校長,舒會伯格,一
向待彼埃尔·居礼很厚,無疑地是很抱歉不能給他比较好的地方;
然而事实上他沒有任何别的地方可以给彼埃尔。而这一对夫妇,
因为沒有帶着材料被人攆到街上去,觉得很滿意;他們向他致謝,
并且說那里行了,他們自己会去安排
他們占了这个地方的时候,由奥地利来了一个答复。好消息!
-156-

他們碰着了稀有的好运气,最近提取鈾之后剩下来的殘滓,还沒有
分散。这种無用的材料,都堆在聖阿希姆斯塔尔矿附近一片栽
着松树的空地上。承斯教授和也衲科学院說项,奥地利政
——这个国營制造厂的所有者——决定把一吨殘滓惠赠認为用
得着它的兩个瘋子使用,若是这兩个人將来还要更大量的这种材
料,他們可以在最优厚的条件下供应。
一天早晨,一輛像运煤車的載重馬車,停在婁蒙路的理化学校
前。有人去通知了彼埃尔和瑪丽,他們穿着在实驗室里穿的衣
服,不戴帽子,就跑到外面来了。彼埃尔仍旧保持他一向的不靜态
度,但是瑪丽看見人們辛苦地把一些口袋往下卸的时候,抑制不住
她的快乐。这是鈾瀝青矿,是她的鈾瀝青矿,几天以前貨車站已經
通知她运到了!她的好奇和急躁使她很兴奋,她要立刻打开一个口
袋,看她的宝。她剪断子,打开那个粗布口袋,把双手伸进那
黯無光彩的棕色矿物,里面还杂有波希米亞的松針。
鐳就藏在那里面,瑪丽要从那里面提煉出鐳来,这种像街上的
土一样的無生气的东西,使她必须煉制一座山那样多,她也一定
要作到。
瑪丽·斯可罗多夫斯卡的学生生活中最愉快的时期,是在一
个顶閣里度过的;瑪丽·居礼現在又要在一个殘破的小屋里,尝到
新的極大的快乐了。这是一种奇异的再开始,这种艰苦而且微妙
的快乐(無疑地在瑪丽以前沒有一个妇人經驗过),兩次都是挑选
最簡陋的布置为背景。
婁蒙路的棚屋,可以說是不舒服的典型。在夏天,因为顶棚是
玻璃的,里面燥热得像一間温室。在冬天,簡直不知道是应該希望
下霜还是应該希望下雨,若是下雨,雨水就以一种令人厭煩的輕柔
声,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落在工作桌上,落在这个物理学家
标上記号永远不放仪器的地方;若是下霜,就连人都冻僵了。沒有
方法补教。那个爐子即使把它燒白了,也是令人完全失望,走到差
157-

不多可以碰着它的地方,就可以有一点暖气,可是高开一步,立刻
就回到冰带去了。
不过,玛丽和彼埃尔習慣了外面的殘酷温度,也不算不好。他
們只有一点必不可少的设备,差不多沒有專门装置,沒有放出有
害气体的烟罩,因此大部分制炼手續必须在院子里作,在充足
的空气里作。每逢骤雨猝至,这个物理学家就匆忙地把仪器搬
进棚屋,大开着門窗讓空气流通,以便继续工作,而不至于被烟熏
悶。
这种特殊的治疗結核症的方法,瑪丽多牛沒有对佛提埃大
夫夸說过!
后来她写过这样一段話:我們沒有錢,沒有实验室,而且几乎
沒有人帮助我們作这件既重要而又困难的工作。这像是要由無中
創出有来。假如我过学生生活的几年是卡西密尔·德斯基从前
說的我的姨妹一生中的英勇岁月;我可以毫不夸大地說,现在这
个时期是我丈夫和我的共同生活中的英勇时期。
……然而我們生活中最好的而且最快乐的几年,还是在这个
簡陋的旧棚屋中度过的,我們把精力完全用在工作上。我常常就
在那里安排我們的飯食,以便某种特别重要的工作不至于中断。
有时候我整天用和我差不多一般大的鉄条,攪动一堆沸騰着的东
西。到了晚上,簡直是筋疲力足。
1898年到1902年,居礼先生和夫人就是在这种条件之下
工作的。
第一年里,他們共同从事鐳和釙的化学分析工作,井且研究他
們所得到的有活动力的产物的放射作用。不久,他們为分工的
效率比较大,彼埃尔試着确定鐳的特性,更求熟悉这种新金屬。瑪
丽继續制煉,提取純鐳鹽。
在这种分工办法中,瑪丽选的是男子的职务,她作的是白日
工人的工作。她的丈夫在棚屋里專心作細巧的試驗。瑪丽在院子
里穿着布滿灰麈染漬酸液的旧工作服,头髮被風吹得飄起来,周圍
-158

-的烟刺激着眼睛和咽喉,她独自一个人就是一个工厂。
她写道:我一次制煉二十公斤材料,结果是棚屋里塞滿了裝
着沈淀物和溶液的大瓶子。我搬运承溜器,倒出溶液,井且几
小时搅动冶鍋里的沸騰材料,这真是一种極累人的工作。
但是鐳要保持它的神秘性,絲毫不希望人类認識它。瑪丽从
前很天真地预料鈾瀝青矿的殘滓里含有百分之一的鐳,那种时期
哪里去了?这种新物質的放射作用極强,極少量的一点鐳散布在
矿苗中,就是一些触目的现象的来源,很容易观察或测量。最困
难的,不可能的,乃是分离这極小的含量,使它从与它密切混合着
的矿渣分开。
工作日变成了工作月,工作月变成了工作年,彼埃尔和瑪丽井
沒有失掉勇气。这种抵抗他們的材料迷住了他們。他們的亲爱和
智力上的热情,把他們結合在一起;他們在这个木板屋里过着
自然的生活,他們兩个人都是一样,是为了过这种生活而降生的。
瑪丽后来写道:感謝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發现,在这个时期
里,我們完全被那展开在我們面前的新域吸住了。虽然我們的
工作条件给我們许多困难,但是我們仍然觉得很快乐。我們的时
光就在实验室里度过,那个可憐的棚屋里有大的宁静:有时候
我們来回走着,一面密切注意着某种試驗的进行,一面談着目前和
將来的工作。我們若觉得冷,在爐旁喝一杯热茶,就又舒服了。我
們在一种特殊的專心景况中过日子,像是在夢里过日子一样。
……我們在实验室里只見很少的几个人,偶尔有几个物理学
家或化学家来,或是来看我們的試驗,或是来請教彼埃尔·居礼某
些問题,他在物理学的各部門的学問,是著名的。他們就在黑板前
谈話,这种談話很容易記得,因为它們是科学兴趣和工作热誠的一
种提剂,并不打断思考的进行,也不扰乱專注的空气,真正
实验室的空气。
彼埃尔和瑪丽有时候离开仪器,平静地閑談一会,而他們总是
谈论他們爱恋的鐳,說的話由極高深的到极幼稚的,無一不有。
-150-

瑪丽有一天像小孩盼着某人已經答应的玩物一样,很热心而且
很好奇地說:我想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它的像貌如何。彼
埃尔,在你的想像中,它是什么形状?
这个物理学家柔和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可以想到,我希
望它有很美丽的颜色。
奇怪得很,在瑪丽·居礼这时的通信里,我們找不出她对于她
这种非凡的努力作过什么生动显明的評論,而这种評論以前是时
常会在她信札里的亲切的語句中突然出现的。这是因为几年寄居
异国使这个青年妇人与家里的人疏远了么?还是因为工作太忙找
不出空閑时间来呢?
这种缄默的真正原因,也许井不在此。玛丽·居礼的生活情
形变得很特殊,同时她的信件反而显得不新奇,这井不是偶然的。
她作小学生、作女教师、作大学生、作年轻的妻子的时候,不妨談她
的情况……但是现在她这种神秘的、不容易用言語形容的使命使
她与人隔离。她所爱的人里,沒有人能和她谈她的工作,沒有人能
了解她的使命,沒有人能明了她的憂虑和她的困难计划。只有一
个人——她的伴侶彼埃尔·居礼,能給她分憂,她只能同他自己
的不常的意見和夢想。从此玛丽对于所有别的人,無論她心里
如何喜爱他們,她只能对他們表现一种近于不凡的形象,她只能把
自己生活中的日常情况叙述给他們知道,她有时候用充滿感情的
語气表示她的家庭快乐,但是一說到她的工作,那就只是缺乏表情
的簡短句子,只用兩三行报告消息………
从这一点我們威觉到,她决意不用文字解释她选择的命运。
由于一种微妙的謙虚,也由于对夸耀和一切不必要的事物的嫌惡,
瑪丽隐遁,潜藏,只把自己的*的一面人看。这个有天才的学
者不管是由于羞怯、厭煩或重理智,把自己隐晦起来,装作一个
异于众的妇人
1899年玛丽写給布罗妮雅的信上:
-160-

……我們的生活永远如常,工作很勤,但是睡得很好,所以我
們的健康毫不受影响。我把晚上用来照料小孩,早晨我給她穿
衣服,并且给她东西吃。平常到了九点鐘我就可以出去。一年以
来,我們沒有到戏院或音乐会去,也沒有拜訪朋友。我們觉得諾事
都很好……只是我很想我家里的人,尤其是想你我最亲爱
的人們——和父亲。我常常想到我的孤,就觉得悲。此外,我
沒有什么别的可訴苦的事,因为我們的身体不坏,小孩子也長得很
好,并且我有最好的夫,誰也不能想找到比他更好的夫,上
帝把他賜与我,我們在一起过得越久,相爱越深。
我們的工作正在进行,不久我將作一次关于这个题目的講演,
原定日期是上星期六,但是我不能去,因此無疑地是在本星期六,
或是在半月后。
她只簡短地提到的工作,进行得好極了,在1899年至1900
之間,彼埃尔和瑪丽發表了一篇报告,論鐳引起来的誘导放射性
的發現,另外一篇論放射性的效能,还有一篇論这种射所帶的电
荷。最后他們在1900年为物理学会起草一篇普通报告,論放射性
物質,这篇报告引起一般学者們極大的兴趣。
这种关于放射性的新科学的發展是惊人的,居礼夫妇现在需
要合作者。直到这时候,只有一个叫作伯第的实驗室工人偶尔来
帮一点忙。这个勇敢的人,在他工作鐘点以外的时間,由于他个人
的热心,差不多秘密地来与他們一起工作。但是他們現在需要优
良的技术人員,他們的發現在化学頜域内有重要的进展,这是必須
心加以研究的,他們願意与有能力的研究者合作。
瑪丽后来写道:研究放射性的工作,是我們單独开始的;但是
因为这件工作的范圍極广,越来越需要合作。在1898年,理化学
校里的一个实驗室主任貝蒙,已經暫时帮助过我們。近1900年的
时候,彼埃尔·居礼認識了一个青年化学家安德烈·德比尔納,
他是福利德教授的助手,深为教授所器重。經彼埃尔·居提
,安德烈·德比尔納很願意接受这种工作,从事研究放射性。他
161-

特别担任研究一种新放射元素,我們猜想鉄族物和稀有粘土族物
里有它,他研究之后發现了这种元素,定名为錒。虽然他是在索尔
本里讓·佩韓教授指导的理化实验室中工作,可是常常到我們的
棚屋来看我們;井且不久就成了我們和居礼大夫的亲近朋友,后来
也成了我們孩子們的摯友。
如此,在釙和鐳还沒有分析出来的时候,一个法国化学家,安
德烈·德比尔納,已經給它們發現了一个弟兄”——錒。
瑪丽告訴我們:約在此时,有一个青年物理学家,乔治·隆尼
亞,正在研究各种射,常来与彼埃尔·居礼討論,他們预料这些
射线、它們的各种附屬射、放射性物質的放射綫三者之間有一些
相似之点。他們一起研究附屬射袋所帶电荷。
瑪丽仍續一公斤一公斤地煉制鈾瀝青矿,聖約阿希姆斯塔
尔矿前后几次給她送来了好几吨殘滓。幸亏她有过人的耐性,四
年以来,她每天同时是学者,是專門工人,是技师,也是苦力。而仗
着她的腦力和精力,棚屋里的旧桌子上放着越来越純厚的产物,其
中所含鐳質越来越丰富。
居礼夫人的工作已經快有结果;她已經不必站在濃烟密布的
院子里注视那大锅里的化合物。提净那些放射性很强的溶液,井
使它們部分結品的阶段到了,现在应該有很清潔的地方,应該有
完全不为寒冷、热气、活穢所侵的仪器供用!……这个簡陋的棚屋,
到处通風,鉄屑和煤屑随时飞揚,混入小心提准的产物中,使瑪丽
很失望。这种事情每天必有,费去她许多时间和精力,使她很伤
心。
这种不停的奋斗,已經使彼埃尔極为疲倦,他很願意放弃它,不
过我們须注意,他不是想停止研究鐳和放射性,但是他很願意暫时
放弃这种特殊手續,暫时不必提煉純。种种困难似乎無法克服。
他們不会等將来在较好的条件下重新工作么?他注重各种自然现
象的意义,甚于注意它們的物質本体;他看見瑪丽用尽力量所得的
有限結果,觉得煩惱,劝她暫时休战。
-162-

他沒有把他的夫人的性格估計在内。玛丽想分析,就一定
要把它分析出来。她輕视疲倦,輕视困难,甚至子视她自己在知识
上的欠缺;这种欠缺使她的工作更为复杂。無论她如何非凡,她
还只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学者,沒有彼埃尔由二十年工作中得来的
把握和广泛知识;有时候遇着她不大知道的现象或方法,还必须赶
紧学習。
毫無关系!在她那高凸的额下面,射着顽强的眼种;她决不放
松她的仪器,决不放松她作化验用的。
1902年,在居礼夫妇宣布鐳或许存在之后四十五个月,瑪丽
于打胜了这塌持久战:她提出来了一公厘纯,并且初步测
量了新元素的原子量,它是二二五。
那些不肯相信的化学家——仍然有一些——不得不在这些事
实前面低头,不得不在一个妇人的过人的固执性格前面低头。
鐳正式存在了。

晚上九点鐘,彼埃尔和丽在克勒曼大道的房子里。这所房
子对他們很合适……有三行树把这个建筑了一,由大道上看,
只能看見陰郁的牆垣和一个很小的門;但是在这所雨層的房子后
面,有一个人們看不见的窄小花园,很好看,很安靜。他們还可以
乘自行車从讓提利的界栅逃向郊外,逃向树林。
老居礼大夫已經到自己的以房里去休息了。瑪丽已經給她的
女兒洗完澡,去睡。她在那張小床旁边停留很久,这是一种惯
例。在晚間瑞娜若是觉得母亲不在旁边,就会不住地喊
我們永远是用这个称呼代替嫣媽。瑪丽曲从这个四岁的小孩的
拗性,上了楼梯,坐在小孩的床头,在黑暗中停留着,一直等到这种
年輕的喊声换成輕微的呼吸,她才下楼去找彼埃尔。彼埃尔已經
等得不耐了,他的性格虽然很柔和,但是他是一个占有性最强而
且最好嫉妒的夫,習惯了要他的夫人总在他身边,她一离开,他
就不能舒服地运用思想。若是瑪丽在女兒那里稍微多留了一会工
163-

夫,在她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用一句伤心的青备話迎接她:
你只想着这个孩子!
彼埃尔慢慢地在屋子里走,瑪丽坐下,在瑞娜的新围裙边上缝
几针。她的原则之一是不给小孩买现成的衣服,她认为它們太
华丽而且不合适。布罗妮雅在巴黎的时候,这个姐妹依照她
自己發明的式样,一起剪裁她們的女兒的衣服。瑪丽现在仍用
些式样……
但是这一晚她不能專心缝,她很兴奋地站了起来,放下
,忽然說:
我們到那里去一会好不好?
她的请求語气是多余的,因为彼埃尔和她一样,也想回到他
們兩小时以前离开的棚屋。,像活东西一样地奇异,像爱一样地
使人依恋,正在叫他們到它的住处去。
那一天他們工作得很辛苦,照道理这兩个学者此刻应該休息,
但是彼埃尔和瑪丽井不常照道理作事。他們上外衣,告訴居
大夫說他們要出去,就溜走了……他們挽臂步行,話說得很少。沿
着这个奇特地方的热街道,走过工厂、空地和不究的住房,他
們到了婁蒙路,穿过院子,彼埃尔把鑰匙插入孔,那扇门嘎嘎地
响着(它已經这样响过几千次了),他們走进他們的領域,走进他們
的夢境。
瑪丽說:不要点灯!接着輕輕地笑了笑,再說:
你記得你对我說:我希望鐳有美丽的颜色的那一天么?
几个月以来使彼埃尔和瑪丽人迷的鐳的相,实际上比他們
以前天地希望着的样子还要可爱。不只有美丽的顏色,它
还自动發光!在这个黑暗的棚屋里沒有櫃子,这些零的宝具装
在極小的玻璃容器里,放在釘在牆上的板子或桌子上;它們那些略
帶藍色的螢光的輪廓閃耀着,悬在夜的黑暗中。
看哪……看哪!这个青年妇人低声說着。
她很謹愼地走向前去找,找到一張草面椅子,坐下了。在黑
-164-

中,在寂静中,兩个人的臉都轉向那些微光,轉向那射线的神秘来
源,轉向鐳,轉向他們的鐳!瑪丽的身体前傾,热烈地望着,她又采
取一小时前在她那睡着了的小孩的床头所采取的姿势。
她的同伴用手輕輕地撫摸她的头髮。
她永远記得看螢光的这一晚,永远記得这种神仙世界的奇观。
注释
波希米亞(Bohéme),捷克四部地名,这时屬奥地利。
学基埃·丹尔(Antoine Quentin fouquier-Tinville, 147--795),
1703
3月被任为革命法庭检察官,由那时起到17947月止,所有判处死刑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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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增华

水土职业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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