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里夫人传（10）

留在法国的期限，也住在这里。这所颇有詩意的房子，藏在树林
中，与外面隔絕，树林里滿是野和野，地上盖滿了鉿蘭花的叶
子，真是可爱極了；而住在里面的兩个民族，老少三代的人們的情
誼，也真是好極了……
彼埃尔·居礼得到他的妻族的永久爱慕，他同斯可罗多夫斯
基先生科学，同小“淼”很庄严地淡着話，三岁，好看，滑稽，
愉快，所有的人都喜欢她。有时候居礼大夫和夫人由棱到商提
宜来看他們，大桌子上就又添了雨份食具，話谈得很热烈，由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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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医藥，再說到兒董教育，由社会思想泛论到法蘭西和波蘭的一
般观念。
法国人常是本能地不信任外国人，彼埃尔却絲毫沒有这种念
头，他这个学者也被德盧斯基和斯可罗多夫斯基兩家的人龍住
了；为了要給他的妻子一个表示他受她的新証据，他不顧瑪丽的欣
慰抗議，用很感动人的努力学習波文，这是欧洲文字中最难的一
种，而且因为在那个时候是一个已經消灭了的国家的文字，也就是
最沒有用处的一种。
彼埃尔在“”受了“波蘭化”治疗，到九月他把他的妻子帶到
校鎭去住，就輪到瑪丽“法蘭西化”了。她很願意，她已經很敬爱她
的公公和婆婆,斯可罗多夫斯基先生和海拉回华沙去之后,她的公
婆对她的慈爱，减輕了她远离祖国的痛苦。
彼埃尔娶了一个由拉丁区的顶閣里找到的寒外国女子，井
沒有使这兩个極善良的老人駭异或惊訝，他們从开始就贊美瑪丽。
影响他們的，还不只是她的“斯拉夫魔力”，他們眩惑于这个女学生
的剛健智力，眩惑于她的性格。
瑪丽在梭鐄的环境中所威觉到的唯一奇异經驗，乃是發現她
的公公和他的朋友都有很热烈的政治情。居礼大夫深喜1848
年的思想                                               ，与激进的亨利·布利松往来很密，而且有一种斗的
精神。瑪丽生長在与外国*者进行斗争和温和地献身于一种社
会理想的环境里，现在才开始了解法国人最喜欢的派別争执。她
听着冗長的爭論和激烈的理論解释，这种論辯虽然是冲突性的，但
是人們的态度却很寬大。若是她觉得厭煩了，就躲到她的丈夫身
边去；他总是安靜地夢想着，不参加这种討論。有时候在星期日来
的这些客人，想拉彼埃尔加入时局引起来的友誼争辯，这个物理学
家总是像辯解似的温和地回答：
“我不大会發脾气！”
瑪丽后来写道：“彼埃尔·居礼不大倾向于积参加政治活
动，他受的教育和他的感情使他接近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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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不受任何党派的主义支配。在公共生活方面，正和在私人生
活方面一样，他相信沒有用暴力的必要。”
德雷福⑦事件使彼埃尔·居礼改变他的缄默态度，奋起加入
、政治斗争，这是很少有的事情；但是就这件事情論，他的行为仍不
是出于宗派的精神，他只是很自然地站在無辜而受*的人的方
面，因为他是正直的人，他自然反抗这种他很嫌的不公的行
为。
冬
这一对青年夫妇*搬到格拉西埃尔路二十四号去住，这
所住房毫不舒服，唯一可爱之点，乃是由窗戶望去，可以看見一个
大花园里的树木。
瑪丽和彼埃尔沒有东西装饰这三間小屋子，居礼大夫提議給
他們几件家具，他們不肯要；因为添一件大沙發或一把圈椅，每天
早晨就多一件东西要撣刷土，在大扫除的日子就多一件东西要
擦亮磨光，瑪丽办不到，她沒有工夫！再說，大沙發和圈椅有什么
用处？这兩个人已商量好不请人聚会也不接待宾客。若有討厭
的人爬上五層楼，要到这个小巢来扰乱这一对夫妇，走进这間四壁
蕭然、只有一些書籍和一張白木桌的公用工作室，一定会很扫兴
的；桌子一头是瑪丽坐的椅子，另一头是彼埃尔坐的椅子，桌子上
是一些物理学的專門書籍、一盞煤油灯、一把花，此外更無他物。
最大胆的客人，看見那南張椅子沒有一張是給他預备的，看見彼埃
尔和瑪丽的客气而含着惊訝的目光，也只好快逃……
彼埃尔的生活只有一种理想：在他極爱的妇人身边作科学研
究，而这个妇人也是一心要从事科学研究的。瑪丽的生活比較艰
苦，因为除了须致力于工作外，她还须作妇人的平凡劳苦职务。瑪
丽不能像在索尔本讀書的时期那样忽略物生活，假滿回来，她买
的第一件东西，乃是一本黑色帐，封面上金色印着个大字：支
出。
彼埃尔·居在理化学校每月工五百法郎，在丽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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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畢業生在中等教育界任职的*之前，这一对夫妇的唯一进
款只是这五百法郎。
这就很好了，有这个数目，一对节儉夫妇尽可足用，而玛丽又
知道节省；困难的問题只是如何在二十四小时内作完一天的繁重
工作，理化学校的实驗室里給了瑪丽一个地方，她把大部分时都
用在那里，而实驗室就是她的快乐！只不过在格拉西埃尔路还有
床要鋪，有地要扫，彼埃尔的衣服要她照料整齐，他們的飯食要她
安排合适，而且沒有女僕…
因此瑪丽起得很早，先到菜市去；晚上倚在彼埃尔的臂上由学
校出来，一同到杂货店和牛乳店去买东西，然后回家。以前無無
虑的斯可罗多夫斯卡女士不知道用什么奇怪东西作湯的那个时候
哪里去了？现在彼埃尔·居礼夫人为了顧全顏面，要学这些事！
自从他們决定要結婚，这个女学生就私自请老德盧斯卡夫人和布
罗妮雅教导她烹飪；她習作烹和油煎馬鉿薯，很尽职地給彼埃
尔预备好合乎生的食物。可是彼埃尔很随便而且極不留心，一
点不觉得她是如何地努力。
有一种幼稚的自負刺激着瑪丽；若是她的法国婆婆有一天看
見一盤沒有作好的炒蛋，問起在华沙人們教給青年女子一些什么
事，那是多么大的耻辱！她重复細讀一本食譜，在頁边空白的地方
細心加注，用科学的精确語句描写她的试驗、她的失敗和她的成
功。
她發明一些不须費很大功夫烹飪的菜肴，她在学校里的时候
可以由它們“自煮”的东西。但是烹任也和化学一样地难，一样地种
秘！怎样才能使通心粉不粘起来？煮牛肉是应該放在冷水里还是
放在热水里？菜豆须煮多大功夫？丽兩頰通紅，站在鍋前，深深
地嘆息。以前吃黄油面包、茶、小蘿卜和樱桃过日子，多了！
她的治家知識慢慢增加，起初那个煤气爐有好几次放肆地把
烤肉燒成焦炭，现在听話了。瑪丽在出去之前，以物理学家的正确
手法調整火力，然后不安地向她交給火去照料的蒸鍋再看一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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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梯头上的鬥，跑下那个旋轉的楼梯，追上她的丈夫，一同走向学
校。
一刻鐘后，她低头看着別的蒸溜器，用同样的謹愼姿势，讇节
一个“实驗室噴燃器”的火焰高度。
一天作八小时科学研究，料理雨三小时家务，这还不够；到了
夜晚，丽·居礼先在帳簿中的夸大项目——先生用费夫人用
——下記上每日支出，然后坐在白木桌的一端，專心预备大学
業生的职業考試。彼埃尔在煤油灯的那一边，正低着头計划他在
理化学校的新課程的教学大。瑪丽常常觉得她丈夫的温良关爱
的眼睛正看着她，就抬起头来接受他的恋受和赞美的表示；这个
互相爱恋的男子同女子相向微笑。这所房子的窗戶，到上午雨三
点鐘还透出灯光，井且在那間只有雨把椅子的工作室中，不断發出
热烈地翻着書頁和很快地写着字的極輕的声音。
1895年11月23日，瑪丽写給瑟·斯可罗多夫斯基的信上
說：
“…此一切順适，我們都健康，生活也很順。我一点一
点地安排我們的屋子，但是我的計划是要使它保持一种簡單的格
式，不使我爱虑，也毋需我多加照料，因为沒有人給我多大帮助；有
一个妇人每天来一小时，洗碗碟井作粗重工作，我自己烹井料理
一切家务。
每过几天，我們就到棱去探望公婆。这井不妨碍我們工作，
我們在二層楼上有雨間屋子，一切应用物件具全，我們很舒服，工
作中不能在实验室里作的一部分可以在那里作。
天气好的时候，我們就乘自行車到棱鎭去，除非下着倾盆大
雨，我們不坐火車。
我的‘有利’职务，尙未决定。我有希望今年可以得到一种能
在实验室里作的工作，它是科学、牛实業性的，我觉得比教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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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6年3月18日，瑪丽写给瑟·斯可罗多夫斯基的信上
說：
……我們的景况依然如故，很單讇。我們除了德盧斯基一家
和在梭的公婆之外，不見一人。我們差不多从来不到戏院去，毫
無娱乐。到复活节，我們也许过几天假期，去旅行。
我很难过我不能参加海拉的婚礼，若是我們全家都不在华沙，
那么無論怎样困难，我也一定設法筹措旅費前往。但是，天幸海拉
井不是独自一人，那么我就应該舍弃这件極大的快乐，因为我不得
不谨愼一点。
几星期以来，天气已經很热，乡村都綠了。在棱鎭，二月就有
紫罗蘭，现在逼地都是，花园里的假山上都开了。巴黎街上有許
多花卖，价格很低廉，我們家里不断地有花束。”
1896年7月17日，瑪丽写信給的瑟和他的妻子說：
“亲爱的兄嫂，我很願意今年回家去拥抱你們！唉，我不能这
样想，因为我既沒有錢又沒有工夫。我现在正考着的大学業生
的职業考试，一直要到八月中才能完畢…”
这次大学畢業生在中等教育界任职的考试，瑪丽考取第一。
彼埃尔不發一言，用他那驕傲而且帶有保护性的胳膊圍抱他的波
蘭妻子的脖子。雨个人紧紧地臂挽着臂，走到格拉西埃尔路……
立刻把自行打足了气，装满了口袋，啓程到奥佛尼③作探查旅
行。
这一对夫妇的腦力和体力真是卓絕！他們过假期的方法，
也表现过人的精力。
瑪丽后来写道：“有一天，天气晴朗，我們辛苦地攀登了許久，
在清新的空气中，穿过奥布拉高平原的新鮮草地；当时的情
趣，仍鮮明地留在我們的記忆中。还有一次我們晚在特盧耶尔
澗峡中徘徊，远远送来順流而下的小舟上發出的民歌声，特别迷住
了我們；此时情怀，也是一个活潑的記忆。我們沒有算好我們的
行程，直到黎明才回到寓所；途中遇見一些双送货車，車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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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們的自行車吃了惊，我們因此不得不穿过几塊耕过的田地，
后来才又走上高原旧路，沈浸于朦朧的月光中，关在欄里过夜的
耕牛，用它們那平和的大眼睛庄严地看着我們…”
結婚后的第二年与第一年沒有什么区别，只是瑪丽正怀着孕，
身体不大好。居礼夫人願意有一个小孩，可是这样难过，使她不能
照旧不觉疲倦地在仪器前研究鋼鉄的磁化作用，是使她煩惱，她
訴苦了。
1897年3月2日，瑪丽写信給卡霽雅說：
“亲爱的卡露雅，我贺你生辰的信写迟了，但是这些日子我觉
得很不舒服，沒有气力也沒有精神写信。
我將有一个小孩，而这个希望的实现方式酷得很。个月
以来，从早到晚，我不断地觉得眩暈、很疲乏、很弱、不能工作，而
且精神上很不愉快。
我的婆婆现在病得很重，因此我的近况使我格外苦惱……”
1897年3月31日，瑪丽写給瑟·斯可罗多夫斯基的信上
說：
“…一切如故。我無时不觉得痛苦，可是我的臉色很好，井
不显得萎廉。我的婆婆一直病着，因为所患是一种不治之症
(乳癌)，我們都很憂郁。我尤其怕她的病在我分娩时达到最
后关头，若是那样，我那可憐的彼埃尔就要过几星期很苦的日
子了。”
雨年来，彼埃尔同瑪丽沒有一刻离开，到了1897年7月初
分别。斯可罗多夫斯基教授到法国来过夏，和他的女兒一起住在
布朗埠豪士·格利斯旅馆；彼埃尔仍羈留巴黎，在彼埃尔能来与他
們聚在一起之前，由他照料瑪丽。
1897年7月，彼埃尔写信給瑪丽說：
“我端喜爱的非常亲切和温柔的小女孩，我今天收到你的
信，觉得很快乐。此地沒有什么新鮮事，只是我很爱你，我的魂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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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随着你飞去了……”
这几行是很用心地用波蘭文写的，这个物理学家要認識这种
艰深文字中所有的柔和字样。瑪丽也用波蘭文給他写回信，里面
的話都是初学的人能懂的簡短句子：
“亲爱的丈夫，天气很好，太陽很光明，气候热了。你不在这里
使我很愁悶；快来罢，我从早到晚等着你，可是总看不見你来。我
很好，尽力工作着，但是我沒有料到普安加瑞的書这样难，我必
须和你談这本書，井且和你一起把我不甚了解的地方再看一逼。”
彼埃尔在那些用“我很爱的小孩”开头的信里，用法文匆忙地
叙述他在梭的生活和他的年終工作。他很郑重地談到將生的小
孩的襁褓、短袖衣服、襯衫：
“……我今天由邮局給你寄去一个包裹,里面是兩件針的短
袖衣服，我相信由P夫人那里买来的一件是最小的尺寸，一件大一
号；最小号的衣服，针的就可以用了，不过还应該有一件布做的
大一点的衣服，你应該有兩种尺寸的短袖衣服。”
忽然，他找到了庄重而且稀有的字样，用来表示他的爱：
“……我想着你，亲爱的人，你充实了我的生活，我深願我能有
新的能力。我似乎觉得，若是我把精神完全集中在你身上，像我方
才那样，我应該能看見你，能知道你在作什么，井且也能使你觉得
我此刻完全是你的——但是我还不能得到清晰的情景。”
彼埃尔在八月初跑到布朗埠。你以为瑪丽怀孕到了八个月的
景况会使他心么？会使他安静地和她一起过那个夏天么？一点
也不！这一对夫妇像是瘋子或是学者，毫不考虑地乘自行車到布勒
斯特去，照常跑过那些路程。瑪丽坚持說她一点不觉得疲乏，而
彼埃尔也就相信她的話，他似乎模糊地以为瑪丽是超人的，可以不
受人类定律的束縛。
虽然如此，这个青年妇人的身体却吃不消了，瑪丽很抱愧地勉
强縮短旅程，回到巴黎。她在9月12日生了一个女兒：綺瑞娜，一
个美丽的婴兒，一个未来的諾具尔金获得者！居礼大夫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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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娩，瑪丽咬紧了牙齿，不作一声。
这次分娩未甚引起注意，也沒有多费錢。我們在帳簿上看到，
9月12日那一天在特殊用費项下記着：“香檳酒，三法郎。电报，
一法郎十生丁③，”在疾病项下記着：“医柴和看护，七十一法郎五
十生丁。”居礼一家在九月中的家用总数——四百三十法郎四十生
了——是增加了，瑪丽在四百三十法郎这个数目底下，画了条
很粗的綫，表示憤慨。
瑪丽心里沒有想到过，她须在家庭生活和科学事業之間作选
擇；她决意要把恋爱、母职、科学三者一起应付，不肯忽略一种。因
为她有情感、有意志，她会成功的。
1897年11月10日，瑪丽写斯可罗多夫斯基先生的信上
說：
“我仍亲自給我的小皇后奶吃，但是近来我們很怕不能續讓
她吃我的奶；因为三星期以来，这个婴兒的体重突然减輕了，瑞
娜顏色很不好，軟弱而且不活潑，最近几天才又好轉了一点。若是
这个孩子的体重能照常增加，我就这样下去；不然，我就給她
乳母，虽然要多费錢而且会使我难过，也顧不得了：我不願意为
了世界上任何事情而阻碍我的孩子的發育。
天气仍很好，温暖有阳光，瑞娜每天同我出去散步一次，或
是同女侯出去。我用一个小洗衣盆給她洗澡。”
不久，瑪丽遵照医生的正式劝告，不再讓她的女兒吃她的奶；
但是她在早晨、中午、晚間、夜里仍給瑞娜脫換、洗澡、穿衣服。
乳母帶着小孩在蒙苏利公园散步的时候，这个年輕的母亲正在实
室里仪器前面忙着，井且起草她的磁化研究的报告，后来在“国
家实業促进委員会报告害”上發表。
丽·居礼的第一个孩子和第一次研究的結果，同年出世，只
隔几个月的工夫……
有时候，她这种奇特的生活规律似乎不能持。自从怀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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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起，她的健康就变坏了。卡西密尔·德虚斯基和居礼一家常
請的医生佛提埃大夫，都說她的左肺有粘核病。他們因为她的母
亲是患肺痨去世的，恐怕她是遺傳，都劝她到疗养院去住几个月。
但是这个固执的妇人漫不經心地听着他們的話，并且坚决地拒絕
照办。
她有别的憂心的事！她有实驗室、有丈夫、有家、有女兒……
瑞娜在長牙齿的时候哭泣，患威冒，有一点不要紧的小差錯，都
会扰乱这一家的安宁，使这个物理学家几夜憂虑，几夜失眠。有
时候瑪丽突然心惊，乳母是不是把小孩丢掉了？她赶紧由理化学
校向蒙苏利公园跑去，沒有……她远远看见公园里固定的道路上，
有一輛小車，那个妇人就在車旁，車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她的公公給她很大的帮助。綺瑞娜生下来之后几天，居礼大
夫的夫人就去世了，从此他就很温和地照料这个小孩。他看着她
在隆布隆路的花园里开始学走路；后来彼埃尔和瑪丽离开格拉西
埃尔路，迁居到克勒曼大道的一所小屋，这个老人就搬去和他們一
起住，他是綺瑞娜的教师，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个波女子在1891年11月某早晨，帶着一些包裹，坐三等
車到了北站；从那时候起，她走了多么远的路啊！…··瑪妮雅·斯
可罗多夫斯卡發現了物理学、化学和妇女的全部生活。她战胜了
大小阻碍，而从来沒有想到，她所作成的事業需要無比的坚忍，需
要过人的勇气。
这些斗和这些胜利，在身体方面改变了她，給她塑成一个新
臉像。人們看瑪丽·居礼剛过三十岁的时候照的像片，不能不感
动；以前那个健壮而且略显肥矮的女孩，已經变成一个清灵的妇
人。有人想說：“这是一个多么动人、奇特而且美丽的妇人啊！”但’
是不敢說出口，因为她那極高的额部和向另外一个世界望去的
眼光，住了他。
居夫人与荣誉有杓会。她使自己变得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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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法兰西岛(I'Ile de France),法国北部旧区名，北界皮卡底(Picardy)，东界
商巴尼(Champagne),南界奥尔里内(Orleanais),西界诺曼底(Normandy),以巴黎
为都会，是古代法国政治中心地区。
②酒花(houblon),使啤酒带苦味的一种植物。
③舒曾伯格(Paul Schutzenberger,1827—1897),法国化学家，以生理化学、染
料、发酵等方面研究著名。
④商提宜(Chantilly),法国北部城市。
1848年的思想：1848年初，法、德、意和波兰等国相继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
法国是当时欧洲革命运动的中心，法国革命斗争的发展给整个欧洲革命进程以巨大的
影响和推动。当时一方面资产阶级和封建势力之间的矛盾尚未彻底解决，另一方面资
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无产阶级已成为*的政
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成为这次革命的主导力量，使这次革命打上了无产阶级的烙印。
⑥亨利·布利松(Eugene Henri Brisson, 1805-1912),法国政治领袖之一，
坚决反对教士千与政治。1881至1885年、1894至1898年、1904至1905年、1906至
1912年任下院议长。1885至1886年和1898年任法国总理。
⑦德雷福(Alfred Dreyfus,1859-1935),犹太人，生在亚尔萨斯，是一个有钱
的制造商的儿子。1874年到巴黎，作炮兵上尉。在1893到1894年间被诬告把有关国
防文件给了某外国政府，军事法庭判处贬黜并放逐到萨延纳魔鬼之岛(Cayenne Ile
du Diable)。他的妻子和朋友尽力证明他无罪，而是恶意、不法裁判和伪造证据的牺
牲者。这事件在法国牵涉到军国主义和反犹太主义，引起激烈斗争。到1906年才恢
复他的原职并给他荣誉勋位。
⑧奥佛尼(Auvergne),法国中南部古区，有治疗疾病的泉水。奥佛尼也是山脉
名，在法国中部，最高峰叫布依得桑西(Puy de Sancy),高六千多英尺。
⑨奥布拉(Aubrac),法国南部山脉，周围是高平原地带。
⑩普安加瑞(Jules Henri Poincaré，1854—1912)，法国著名科学家，精通数
学、物理学、机械学、天文学。
①布勒斯特(Brest),法国西北角近海城市，在布列塔尼半岛上。
诺贝尔奖金，瑞典化学家诺贝尔(Alfred Nobel,1833-1896)遗嘱设立的奖
金，每年赠与在物理、化学、生物和文学方面有重大贡献的人。
生丁(centime),法国钱币名，一百生丁等于一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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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鐳的發現

这个青年妻子料理家务，給她的小女兒洗澡，井且把蒸鍋放在
火上……而在理化学校里面那个簡陋的实驗室中，这个女学者又
作成了近代科学上最重要的發现。
*
雨个硕士学位，考取大学畢業生在中等教育界任职的文遇，一
篇回火鋼的磁化作用專論，这些是瑪丽到1897年年底的活动总
帳。分娩后剛剛复元，她就回去工作。
按照論理的發展次序，她的事業的下一步，当然是考博士学
位：为了这一件事，她躊躇了好几个星期。她必须选一个有丰富新
奇材料的研究題目，瑪丽細讀物理学方面最近的出版物，想找出一
个論文題目来。
在討論这个重大問題的时候，彼埃尔的劝告很是重要。他是
瑪丽工作所在的实驗室的主任，是她的“保护者”，而且他的年紀比
較大，經驗比較丰富得多，在他身边，瑪丽总有一点認为自己是一
个学徒。
虽然如此，这个波蘭女子的脾气，她生来的天性，在选擇題目
上，有重大影响。瑪丽从童年时代起，就有探家的好奇心和勇
气，这种本能，从前驅使她离开华沙到巴黎和索尔本来，驅使她放
弃德虚斯基家那个安乐住所，孤独地住在拉丁区。在树林里走的
时候，她永远是选不大有人到的路和荒凉的小道。
她像一个計划走远路的旅行者；这个旅行者低头看着地球仪，
很远的一国里有一个奇怪地名刺激了他的想像力，他指出它来，忽
然决定要到那里去，而不肯到任何其它的地方。瑪丽翻閱最近的
試验研究报告，注意到一个法国物理学家亭利·柏克瑞①去年發
表的一些工作报告，彼埃尔和她已看过这些报告，现在她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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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用她習慣的謹慎态度加以研究。
自从发现Ⅹ射线之后，亨利·普安加瑞就有意研究与
X射线类似的别种射线/，是否是“荧光性”物質在光的映射下發出
来的。亨利·柏克瑞也注意同样的同题，他檢查一种“稀有矿
質”——鈾的鹽質化合物；但是結果沒有得到他意料中的现象，而
注意到另外一种完全不同井且不可解的现象：鈾自动地放射一
种性質不明的射綫，不必先受光映射。把鈾的一种化合物放在黑
紙包裹的照像版上，它可以透过黑新，在版上印出像来；这种奇怪
的“鈾”射，和X射一样，能把周空气变为导电体，使檢电器
放电。
亨利·柏克瑞断定这种特性并不是因为先經日光映照过；把
鈾質化合物放在黑暗中很久，这种特性依然存在。他發现了后来
瑪丽·居礼命名为放射性的现象，但是这种放射性的来源还是一
个謎。
柏克瑞發现的射袋引起了居礼夫妇大的兴趣，鈾質化合物
不断地以放射形式發出来的这种力量——当然是極小的了一
是从哪里来的？这种放射的性質是什么？这是耙好的研究题目，
絕好的一篇博士論文！而因为这个题目还是一个未經开的园
地，更引动了瑪丽。柏克瑞的工作是最近才着手的，据她所知，欧
洲所有的实验室中还沒有人对鈾射袋作深刻研究；全部关于这个
題目的書籍，只有亨利·柏克瑞在1896年交到理科博士学院的
几种报告，丽只能有这几种报告作为研究的出發点。这样跳进
一种冒险，跳进一个不知道的区域，是人兴奋的！
剩下的問題只是要找一个地方，使瑪丽能从事試驗，而困难就
从这里开始。彼埃尔向理化学校的校请求了好几，得到了一个
很庸的结果：瑪丽可以自由使用一在学校建筑楼下的玻璃工
作室，这間屋子原来是一个貯藏室和机器房，很塞，潮湿得冒水
技术装置是極簡單的，舒服更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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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青年妇人并不失望；没有适宜的电气装置，也没有开始
科学研究所需的材料，她仍找到了办法他在这简陋室里运用她的
仪器。
这很不容易，精确的工具有许多阴险的仇敌，潮湿和温度的改
变，都于它們不利。这间小工作室的气候，对子感觉灵敏的电器
是致命伤，对于瑪丽的健康也颇有妨害……不过这無关紧要，是不
是呢？这个女物理学家觉得太冷的时候，就在她的工作笔記本上
記出百度表指明的度数，作为*。我們在公式和数目字之间，看
到1898年2月6日的記裁是：“温度六度二十五分。
六度，这填是太低了！瑪丽加上了十个小惊叹号，表示她的不
满。
这个博士候选人的第一步工作，是测量铀射线的“游离力量”，
即鈾射线使空气变为导电体，使檢电器放电的力量。她用一种
好的方法测量，这种方法是她的试验的鎮，原是她的熟识的雨个物
理学家——彼埃尔和雅克·居礼——以前为研究别种现象而发明
的。她用的設备是一个“游离室”，一个居礼测电器和一个压力电
石英靜电計。
儿星期后，瑪丽得到了初步结果，她有了把握，可以说明这种惊
人的放射的强度与檢查过的化合物中所含铀量成比例；这种放射，
可以精确测量，不受化合情形或外界环境——“光线”和温度——
影响。
这些明，也许外行并不觉得惊人，但是由学者們看来，是有
极大的魅力的。在物理学上，常有一种不可解的现象，經过儿次研
究之后，發现它可以归入已知的定律，而研究者立刻就失掉对于它
的兴趣！正如在不好的*小說中，我們在第三章就知道，那
个外表囚险很像罪犯的妇人，实际只是资产阶极中一个誠实的女
子,过的是一种毫無秘密的生活;我們一定觉得失望,并且立刻就
要停止下去。
玛丽的研究，并没有發生这种情形。她越深入研究铀射线，越
-M5-

觉得它异常。它有一种不知道的性質，同任何东西都不相像，也不
受任何东西影响。虽然它的力量很弱，它却有一种特殊的“个性"。
她把这种神秘想来想去，追求*，觉得这种不可解的放射是
一种原子的特性；不久她就可以确說是如此。她又自問：虽然只观
察到了鈾有这种現象,但是沒有什么理由可以証明鈾是唯一能發
出这种射线的化学元素。为什么别的元素不能有同样的力量呢？
这种射线先在鈾里發現，也許是偶然的，物理学家心里就把它与鈾
連在一起了，現在应該在別的地方去找它。
想到了立刻就作！瑪丽扔下了对于鈾的研究，决定檢查所有
已知的化学物質；不久就就有了結果。另外一种元素———钍
的化合物，也自动發出射线，与鈾射线相似，强度也相像。这个青
年妇人有了很清楚的观念，这种现象决不只是鈾的特性，必须給它
一个新名詞。瑪丽提議叫它放射性，鈾和钍等等有这种特殊“放射”
的物質，就叫做放射元素。
放射性簡直迷住了这个女物理学家，她毫不疲倦地永远用同
样的方法研究不同的材料。在瑪丽的性格里，好奇心，妇人的非凡
的好奇心，学者的第一种美德，發展到了最高度。她的檢查，不限
於鹽化物和氧化物等等簡單化合物，她忽然想到要由理化学校采
集的矿物中借取样品，当作消遣，用測电器随便把它們作一种海关
檢查。彼埃尔贊成她的意見，井且帮助她挑选要檢查的矿物的零
片一硬的、容易碎的、奇形怪狀的东西。
瑪丽的意見很簡單,像天才的偶然發現一样地簡單。瑪丽·
居礼站在那里的十字路口，有几百个研究者會停留过許多月，或
许多年。他們檢查所有已知的化学元素之后，像瑪丽一样發现了
射錢,仍继续無結果地自問这种神秘的放射性是由哪里来的。
瑪丽也这样自問，也觉得惊异，但是她的惊异轉化为有结果的动
作，她已經用尽所有明显的可能性，现在要轉向还沒有测定而且不
知道的东西。
她先就知道，或者相信她知道，检查矿物的结果是什么：不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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鈾或釷的样品，一定显得完全“不放射”；含鈾或釷的，一定有放射
作用。
事实証明了这种先見無误。瑪丽抛开那些不放射的矿物，
研究其余的矿物，井且测量它們的放射性。在测量中有了一个戏
剧性的發现：她檢查过的矿物的放射性的强度，比根据其中鈾或钍
的含量预計的强度大得很多！
这个年輕的妇人想：“这一定是試驗錯了……”学者們对於出
乎意料的现象的第一个反应，总是怀疑。
瑪丽不动心地重新开始测量，用同样的产物，重复作了一二十
次。她不得不承認这个事实：在这些矿物中的鈾和釷的含量，决不
能解释她观察到的放射的强度。
这种反常的而且过度的放射性是哪里来的？这只能有一种解
释：这些矿物含有少量的一种比鈾和钍的放射作用强得多的元
素。
但是，这是什么元素？瑪丽在以前所作的試驗中，已經檢查过
所有已知的元素了。
这个女学者以極偉大的心智所特有的把握和極大的勇气，回
答了这个問題；她作出一个很大胆的假定：这些矿物一定含有一种
有放射作用的东西，它是今日还不知道的一种化学元素——一种
新元素！
一种新元素！这是一个迷惑人而且引誘人的假定……不过，
它仍只是一个假定而已。直到此刻，这种放射作用很强的元素，只
在瑪丽和彼埃尔的想像中存在，但是它在那里很稳定地存在着！
瑪丽有一天用一种勉强克制着的热心口吻对布罗妮雅說：
“你知道，我不能解释的那种放射作用，是由一种不知道的化
学元素产生的……这种元素一定存在，只要去找出来就行了！我
們准知道它存在！我們对一些物理学家谈到过，他們都以为是试
驗錯了，幷且劝我們謹愼。但是我深信我沒有試驗錯！”
这是她的特殊生活中的特殊时期。外行对于研究者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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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总有一种完全錯的戏剧性的观念。实际上“发现的时刻
不是永远存在的。学者的各种工作都是極为细致的，成功的把握
不会在他的艰苦进程中突然像电光爆發一样，以它們的燦爛光辉
使他眩惑。瑪丽站在仪器前面的时候，也许不突然感觉到获得
胜利之后的欢欣鼓舞，这种快慰的心情只散布成为好几天的坚决
工作，并且有一种極大的希望使她工作得很热烈。但是在她费脑
力作精确推理，证实了她是在追踪一种不知道的元素之后，她把这
个秘密告訴她的姐姐、她的同盟，那时候她一定是高兴極了。这两
个姐妹井不會說什么表示亲爱的話；然而一定是在一种充满了回
忆的狂喜中重新喚起以前等待时机的几年，喚起她們相互的牺牲，
唤起她們作学生的时候度过的充满了信心和夢想的艰苦生活。
不过是四年前，瑪丽写过下面几句話：
“我們的生活都不容易，但是那有什么关系？我們必须有恒
心，尤其要有自信力！我們必须相信我們的天賦是要用来作某种事
情的，無論代价多么大，这种事情必须作到。”
这种“事情”，乃是把科学送到一条沒有人料到的路上去。
在一篇交給理科博士学院的报告里（这是李普曼教授代送的，
后来在1898年4月12日的集会的“报告”上發表)，“瑪丽·斯
可罗多夫斯卡·居礼”宣布在鈾青矿的矿石中大約有一种新物
質，具有很强的放射性：
“……兩种鈾矿∶鈾靑矿（氧化鈾）和硫銅矿（磷酸銅和磷酸
鈾茎)比純鈾的放射性强得多。这种事实可注意；它使人相信，
这些矿物中含有一种比鈾的放射性强得多的元素……”
这是鐳的發現的第一期。
玛丽的直觉力告訴她这种不知道的元素一定存在，她也已
宣布它存在；但是她还须打开它的秘密。现在她必须以实驗实
假定，必须把这种材料分析出来，必须作到能公布：“它在这里，
我已經看見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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