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伯尔泽（Grillparzer, Franz,1791—1872年)，奥地利剧作家，
诗人，他的作品表现了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和人道主义思想。此处系指他
1825年所著的《鄂图卡王的幸运和结局》。——译者
敌对的政治派别在组成攻守同盟，新教同盟和天主教同
盟相继诞生，在这种*的时代，皇帝却常常几个星期不问
世事，而且越来越深地陷入晦涩的冥思苦想之中。1608年马
蒂亚斯大公终于逼迫这位懒散的正病态地不理一切政事的统
治者放弃治理奥地利，匈牙利和摩拉维亚。皇帝的权力因而
受到了削弱，而波希米亚新教阶层的压力却越来越大，1609
年7月9日鲁道尔夫二世在所谓的《诏书》中不得不给予波
希米亚的所有新教信徒以宗教信仰自由。贵族和骑士阶层，
以及皇室人员获得了建立新教堂和学校的权利。开普勒就是
在这个时候把他的《新天文学》呈交给他的雇主的，但他却
并没有觉察到，受到他那样兴奋地欢迎的这些优惠不但未能
实现，而且不到几个月后竟演变成为可怕的*。
神经不正常的鲁道尔夫为了巩固他的越来越小的权力，
在慌乱之中召来了他的堂兄弟帕绍大主教利奥波德。在利奥
波德的杀气腾腾的指挥官拉梅的命令下，雇佣军于1610年冬
季开进了波希米亚。帕绍军队进入波希米亚是三十年战争中
一再重演的那些戏剧的序幕。抢劫成性的雇佣兵和暴徒强
盗一模一样，因为他们都是马上就会被解雇的，所以他们抓
紧时机，到处劫掠。2月10日正在推进的大军占领了布拉格
的外围。皇帝在赫特辛接受了雇佣军的臣服。然而未能攻下
旧城。福音派在旧城集结了一支由波希米亚农民组成的武装
力量。发生了可怕的*。庶民抢劫修道院和教堂，打死和
驱逐僧侣，作为对大主教雇佣军*的*，大主教的雇佣
军从赫特辛用大炮轰击旧城。全城笼罩着一片痛苦和悲哀。
死神也光临了开普勒的家。开普勒的夫人在布拉格为他生下
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染上了外*队带来的疾
病——天花。父母亲特别宠爱的六岁的弗里德里希于1611年
2月19日夭折。另外两个孩子终于幸存下来。
开普勒在布拉格已有十一个年头。尽管他的薪水总是被
拖欠，他在这儿的生活却还比较幸福，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他的两部最重要的开辟了近代天文学的著作是在布拉格写成
的。他自己也名扬四海。现在，布拉格却正面临着崩溃，他
不得不另觅一个安身之处，这时林茨上奥地利居民马上聘他
为地方数学家。同时开普勒也向故乡的大学发出了呼吁，同
上次一样，故乡的人们不想接待他。因此他连最后一个逃难
的地方也都没有了。这时他又遭到了一次新的意外的命运
打击：1611年7月3日，他夫人去世。“她天性慈悲，不好意
思拒绝匈牙利斑疹伤寒病人的来访，结果自己也染上了这种
病，与此同时，城里士兵的恐怖行为和流血战斗，也把她吓
坏了，她对美好前途失去信心，又常常思念失去的爱子，终于
使她离开了人世。她忧郁悲愁，痛不欲生，灵魂终于归天了。"
当开普勒的生活由于这些不幸事件变得越来越阴暗的时
候，紫禁城上空那位男子的星辰也在开始陨落，而开普勒
在布拉格的地位全靠他维系的。鲁道尔夫二世皇帝的精神
状态越来越象是一个低能儿，而他的宠臣们又给出了许多馊
主意，战事的进程也动摇了他的地位，他的权力和自信力不
可避免地要丧失殆尽。反对他的那些阶层为了使自己免遭帕
绍军队的*，终于把当时已是匈牙利国王的马蒂亚斯大公
召来布拉格。在这种时刻，开普勒仍忠于他的皇帝，尽管他
的宗教立场使他更接近和马蒂亚斯大公结盟的新教阶层。对
立双方都要他为他们占卜，他给皇帝的敌人占了一个不利的
卜，想借此来削弱他们的自信心。他恳求皇帝的顾问们在作
出重大决策时应该把占星术完全抛到一边，以便皇帝的行动
力量不要从一开始就瘫痪了。"我的意见是，占星术不仅应该
从议会中清除出去，而且也应该从那些现在想给皇帝进言的
人的头脑中清除出去。应该把它从皇帝视野里完全清除出
去。"然而厄运并不因此止步。1611年3月24日，马蒂亚斯在
大队人马簇拥下开进布拉格，逼迫鲁道尔夫退位。就在这年
冬天，这位不幸的皇帝终于摆脱了他的充满痛苦和凌辱的境
遇，离开了人间。
林茨的地方数学家
鲁道尔夫一死，开普勒在布拉格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
鲁道尔夫二世一直拒绝同意开普勒离开布拉格，他的继承人
马蒂亚斯虽然仍旧承认开普勒是皇家数学家，但却又马上同
意他迁居林茨，因为他只打算偶尔把这位天文学家召来布拉
格。
开普勒在林茨居住的第二年，才作为马蒂亚斯皇帝顾问
被召到雷根斯堡的议会里。议会要听取他对教皇格列高里八
世的历法改革的看法。自从1582年以来，历法问题就已成了
教派之争的一个重要问题，古罗马皇帝朱理亚在公元前46年
提出了朱理亚历，这一历法错误很多，现在人们想用格列高
里历取而代之。新教诸侯们在这一改革中只看到了教皇的权
力要求，他是想借此来限制他们的权力和自由，新教请们以
及新教学者有意无视格历确比朱历进步，并使用一切手段反
对历法改革。开普勒则相反，他早在格拉茨时期就试图说服
他的老师马斯特林，指出了历法改革的必要性，马斯特林是
坚决维护旧历的。他要求马斯特林在这类实际问题上不应考
虑政见和宗教门户之见，“因为如果上帝喜欢用完美的数量来
装备世界的话，那么为什么天文学家在年历中就不能追求某
种完美性呢？在周围的天主教世界采用了新历以后，正常的
思维能力也必将使那些诸侯们在这件中立的事情上不再坚持
己见。”当时开普勒没有能够说服马斯特林，同样他也未能在
雷根斯堡议会上成功提议采用新历。新教诸侯立即指责格历。
直到1700年，这种时间计算上的分裂状态才没能继续下去，
我们今天仍在沿用的格历才在德国被普遍采用。
奥地利大公爵领地的议员们之所以派开普勒去林茨地方
学校，不是因为那儿有一个空缺要他去填补，而是想使当时
已名扬天下的天文学家能够安心地继续完成他的科学著作。
议会领导人给布拉格开普勒送去的任命状的中心内容就是委
托他为了奥地利王室，议会和国家的荣誉，也为了他自己的
荣誉，"竭尽全力继续完成帝谷·布拉赫在布拉格起草而未完
成的著作《鲁道尔夫星行表》。”任命状接着才谈到了他此次去
林茨的真正任务是教青年贵族们“数学、哲学和历史”并绘
制上奥地利的“地图”。学校的教育工作只是一件附带的工作
而已。当时林茨地方学校尽管是国内最重要的学校，但却比
格拉茨教会学校要小得多。它原来是福音派乡绅办的一所私
立学校，最初它的校址是在恩斯河畔的前弗朗西斯派教堂。
1574年才迁进林茨新盖的校舍。开普勒对于他在那儿看到的
情况十分吃惊。他在致斯特拉斯堡朋友贝尔纳格尔的信中写
道：“学生被关进了地方寄宿学校并开始学习，课程排得满满
的，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到我这里或别的老师那儿去学习
几何或语言”，开普勒对他的土地丈量员的工作（绘制地图）
也不太感兴趣。这项工作十分吃力而且极费时间，因为他
必须跑遍领地的所有角落。在丈量时他遭遇到许多不快的事
情。他在1616年向议会领导的报告中说：“我跑遍了各个市镇
和乡村到处调查，我跑遍了田野和山岗到处勘察，我沿着河
流行进，有时还要穿过曲径小道，我受到了愚昧粗鲁、疑虑
重重的农民的盘问，使我常常十分恼火。”
在这种情况下，《鲁道尔夫星行表》的编制工作进展甚微，
开普勒定期从议会收到四百居尔盾的薪水。但布拉格皇家银
库却使他又一次陷入困境，马蒂亚斯皇帝答应给他的皇宫数
学家的补贴却一拖再拖，布拉格皇宫的财政情况在鲁道尔夫
继承人的治理下并不见好转。当马蒂亚斯皇帝去世时，积欠
开普勒的薪水差不多达一千居尔盾，这笔钱和鲁道尔夫时期
欠下的那笔钱一样看来是收不回来了。因此开普勒在林茨也
雇不起助手。不可想象有多艰苦的计算工作完全落在他一人
头上。不仅要“思索和运算，还要对天文数据进行推算"，
“此外不仅要分类，清甚至还要抄出付本，刻出模子，最
后在印刷时还有许多校订工作要做”。所有这一切都由他一
人承担完成。因此开普勒于1616年5月9日在一封信里请求
他的上级，应该让他在两件工作，即绘制地图和编制《鲁道
尔夫星行表》中任选一项加以完成，他只能认真地做好一项
工作。对于开普勒的这项请求，议会的反应是很有远见的。
他们解除了那项负很重，难很大的图工作，这一来开
普勒就可以对他在林茨的生活表示满意了，但实际情况却并
非如此。
这年秋天在地方议会上就可能解雇开普勒一案进行了辩
论，开普勒本人对此并不知情。低级骑士阶层的代表主张解
雇他。高级贵族主张继续雇用他，他们的主张最后以多数票
获得通过。当开普勒听到表决情况时，他马上就意识到了，
这场争论的根子完全是由于他的宗教立场，仅这一点人们就
足以将他解雇的。从他在林茨住下以后，新教神学家就把他
看作为“眼中钉”（如他自己所称呼的那样）。这场争论的历
史一直可以追溯到他在图宾根学习时期。当时他就拒绝同意
路德派把加尔文派判处有罪，他表示了他对新教信条的严酷
和不宽容精神的反对意见。后来，在布拉格末期，当他向公
爵请求在母校谋一教席时，他再次公开宣布，要他在新教信
条上签字，等于是要他答应不反对新教信条。而他的真正目
的是在各教派之间建立和平。当时公爵的宰相府是支持以前
的奖学金生的请求的，而精神顾问们的宗教法庭则持反对意
见，没有它的同意任何任命都是不可能的，宗教法庭在开普
勒的直言不讳的宣布中看到了“他必是一个阴险的加尔文
派”，他不仅“会用加尔文毒素慢慢地毒害青年”，而且也会在
大学里“引起*，因为他是哲学上的一个反对派”。因此
“决不能同意他的要求，而只能加以拒绝”。诸侯也给宗教法
庭下了指示，宗教法庭的这一决定不仅使开普勒不可能被图
宾根任用，而且也为将来开普勒和教会的冲突埋下了种子。
就在他到达林茨的最初几个星期里，这场冲突就爆发了。
正如开普勒本人所说的那儿福音派教区的神学家们不过是
“符腾堡的移民”早在开普勒到达林茨前两年，图宾根培养
出来的神学家丹尼尔·希茨勒被任命为林茨教区的首席牧
师。开普勒到达林茨后不久，就把他反对新教信条的立场告诉
了这位牧师。开普勒在所有有关信仰的问题上是十分坦率正
真的。希茨勒在符腾堡的同事早已要他注意他羊群中的“不
健康的牡羊”，因此他就把开普勒的自白看作为他必须马上要
开普勒无保留地承认新教信条的理由。但开普勒拒绝了这一
要求，于是就禁止他参加圣餐仪式。尽管开普勒向斯图加特
宗教法庭上诉也毫无结果。那些先生们十分明确地同意林茨
牧师的做法。他们在答复中强调，对于想用不可靠的可疑意
见或不合理的思辨给正确学说抹黑，使自己和其他人思想混
乱的人完全有理由把他逐出圣餐仪式，直至他改邪归正。“希
茨勒先生没有做错，也不是由于一时冲动，而是做得十分正
确合理。他把你逐出圣餐仪式，是根据正统的基督教教义，
我们认为他的做法既光明正大，又充满了虔诚之心，他必须
这样做，也应该这样做。”后来，尽管开普勒一再敦促宗教法
庭的精神顾问们收回他们的裁决，但宗教法庭不肯作任何改
变。被逐出圣餐仪式对开普勒来说就等于是被完全逐出一个
宗教团体，在宗教迫害最严重的年代里，他却始终忠于这一
团体。
早在格拉茨时，开普勒就坚决拒绝哪怕只是形式上的改
信天主教教义。他一辈子都不肯在信仰问题上采取虚伪态度。
他在林茨时有充分理由拒绝新教信条。他坚持他的立场不是
出于傲慢，更不是出于思想僵化，而是因为他掌握了基督福
音的真谛。他认识到上帝是“和平和睦的发起人”。开普勒公
开主张决不能谴责坚信旧说的人，这也不是出于他的“吹毛
求疵，而是出于兄弟之爱”。只有“互相不仁这块臭肉”才是
基督教界身上的一个“脓肿”。在这段时间里，他天天和全家人
一起祈祷分裂为三派的教会的统一。他还深入研究了长老们
的著作，以便弄清楚当时神学争论的问题。而符腾堡的神学
家们在公开文告中却说他是“利令智昏”的“无知小人”，他
们是决不会让他来开导他们的。开普勒在被逐出圣餐仪式后
的七年，以极其痛苦和万分忧虑的心情写信给他以前的老师
和朋友，图宾根神学家马蒂亚斯·哈芬莱弗尔：“把我逐出你
们的团体，理由是我真诚地相信，就关于基督肉身无处不在
的文章，以及其它别人告诉我的观点而言，古代长老们的说
明、证明和疏注要比您们那些长老们在新教信条里写下的更
有说服力！……我只是反对向上帝秘密的仆人和管理人下达
这样的命令：‘不要把神圣的东西给狗们！'是的，在您们眼里
我只是一条会思想的狗，唉，这是多么痛心啊。”无论是感情
冲动的言辞，还是低三下四的请求，以及开普勒为了辩白而
给哈芬莱弗尔寄去的长篇神学论文都不能动摇图宾根神学家
和斯图加特宗教法庭的僵硬立场。开普勒进行了旷日持久的
绝望斗争，力图取消把他逐出圣餐仪式的决定。1619年7月
31日当时任大学校长的哈芬莱弗尔以同事的名义通知他这位
昔日的朋友最终认可那项决定：“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同事们
都不能赞同您的荒谬无稽，亵渎神明的妄想，……他们想给
您以兄弟般的忠告，您或者谴责这种荒谬的，完全错误的思
辨，毕恭毕敬地接受上帝的真理，或者不要和我们教堂和我
们教派来往。”从此以后，开普勒就永远背上了异*的恶
名。
开普勒和教会冲突的这一最后阶段刚好和大规模宗教战
争的爆发巧合，开普勒本人曾在他编的年历里以惊人的正确
性预言了这一战争。他对1618年作了这样的预卜：“明春不仅
气候，而且首先是行星的运行都使人偏好争斗”，他还对战争
爆发的时间作了精确的预言：“而且肯定是5月里爆发。"
1618年5月23日布拉格发生了所谓“掷出窗外事件"，●这一
事件的爆发完全证实了开普勒的预言：“我曾警告过会出事，
并要大家特别注意5月。”这年秋天有三颗彗星出现在天空
中，按照当时占星学家的意见，这意味着不幸和天诛。开普
勒也认为：“随着彗星的出现一般总是要发生一些可怖事件"，
他十分自觉地提防着这些*预测的兑现，它们不能使他
陷入困境。"人人都希望我预言他希望我预言的事情，并希望
我偏向他，把他从我所预言的事情中排除出去。”因此他只限
于把天上的征兆说成是全知上帝的警告，上帝发出警告为的
是改善那些“不幸人们”的境遇，和安慰那些被*者。不
幸的威胁不是来自星辰，而是来自人，来自人的权势欲和人
的宗教不宽容性。开普勒的可怕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当新教神学家最终宣判开普勒有罪的时候，也正是世界
历史迈出不可抗拒的一步的时刻，这一步把德国和整个天主
教欧洲都投入了三十年之久的流血战争之中。1619年春天马
蒂亚斯皇帝去世及波希米亚议会不承认士的里亚大公费迪
南德继位，1619年8月22日新教议会宣布废去费迪南德，而
选举新教同盟的加尔文派领袖法尔茨选帝侯弗里德里希为波
希米亚国王，哈布斯堡王室看来就要完蛋了，因为在野心勃勃
的法尔茨伯爵看来，统治波希米亚只是他将开始统治全德国
的一个吉兆。他所期望的胜利将是天主教在全帝国的崩溃。
但结果正相反。在决定性的时刻，哈布斯堡王室的费迪南德
“掷出窗外事件”，即1618年的布拉格起义。当时起义群众冲入王宫，
按照捷克惩罚叛徒的古老习惯，把国王的两个钦差从窗口投入濠沟
史称“掷出窗外事件”。它是捷克反对哈布斯堡王朝起义的开始，也是
三十年战争的开端。—一译者
皇帝充分表现了他是一个狠毒坚定，而又有着狂热的宗教虔
诚心的统治者。因为他在他自己的领地内不能组成一支可靠
的军队，于是他就和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利安结盟，并用
武力结束了法尔茨伯爵在波希米亚的统治。在白山战役中被
同盟者遗弃的“冬季国王”受到了毁灭性打击，逃出波希米
亚才最终保全了他的性命。
正当不幸的战争爆发的时候，开普勒在林茨完成了他最
重要，也是最有争论的著作《宇宙谐和论》，这本著作不仅第
一次系统地论述了近代科学的法则，而且也完成了古典科学
的复兴。这部著作还标志着天文学发展到了新高峰。它论述
了开普勒第三定律，这一定律是开普勒的先验思辨和帝谷·
布拉赫的观察和谐一致的产物。决不能把《宇宙谐和论》看
作是作者想躲进神秘的星球科学研究中去，而应看作是一部
在当时引起了最激烈政治争论的著作。它宣告了宇宙的和谐
和世界的和平，并因而成了和三十年战争对立的伟大思想作
品。开普勒在书前的题词中最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目的：它是
献给大不列颠国王詹姆士一世和法国、爱尔兰国王的。早在
布拉格期间，他就给英王送去了一篇论述蛇夫座新星的短文，
这篇短文里有一小段清楚明了的隐喻，它把开普勒对有哲学
素养的国王的希望表达得十分明白：“准备效劳的哲学家向国
王哲学家，在布拉格向亚历山大乞求救济的弟欧根尼从租来
的桶里向柏拉图，向不列颠的统治者呈上并推荐他的文章。”
当开普勒在正在爆发的宗教战争影响下完成他的“和谐著
作”的时候，他认为，詹姆士国王可以成为西欧天主教国家的
救星，因为他在他的统治期内把英格兰和苏格兰统一了起来，
尽管存在着政治对立和教派纷争：“您把两个国家联合成一个
王国，达成和谐，因为王国就等于是和谐。您成功地铲除了两
个国家传统的敌对情绪，完全消除了人们对经常的血醒争斗
的记忆，这种争斗竟成了几个世纪历史的里程碑。您的这一
作品对我来说犹如一个可靠的，比任何其它预兆更有分量的
预兆。您将在您的疆土之外，作为王中之王，作为基督教信
仰的保卫者完成一件更伟大灿烂，更经久不衰的作品。”开普
勒对英王的科学能力和政治能力评价太高了。即使在他自己
的国土内，他也未能保证内部的宗教和平。天主*的武装
叛乱使两大教派的妥协归于失败。尽管他能对那位“冬季国
王”、他的女婿法尔茨的弗里德里希施加直接阻力，詹姆士同
样也没能阻止波希米亚的起义及其惨败。在这件维护和平的
事业中，他所作出的唯一贡献就是拒绝帮助这个女婿，他是
靠革命的鲜血戴上肮脏的王冠的。另外他还希望，哈布斯堡
王室在白山战役胜利后，能以废去和逐出“冬季国王”为满
足。
但是他的希望只是一相情愿而已。在哈布斯堡政权复辟
以后，对波希米亚进行了可怕的惩罚，教派妥协的设想被一
扫而光。在1621年6月21日血腥的“布拉格处决”中，起义
的新教首领，其中也有和开普勒十分要好的布拉格大学校长
尼厄斯被公开死。连上奥地利也未能被宽免受皇帝
的严施也在开在
林茨也出现了开普勒早在格拉茨就熟悉的情况。巴伐利亚军
队在总督赫尔伯斯道夫伯爵的率领下占领了上奥地利首府。
牧师和非天主教教师被开除，*害的人数剧增。受嫌疑
的也有希茨勒牧师，他被指责和波希米亚起义者一起图谋叛
乱。在巴伐利亚军队开进林茨不久,开普勒就和他全家离开了
城市。这一突然的离去引起了当局的注意。当局怀疑开普勒
想逃走，他曾把他的主要著作《宇宙谐和论》送呈过被贬逐
的法尔茨伯爵的岳父，此外，大家都知道，英国公使亨利·伏顿
曾向他转达了英王请他前去伦敦的邀请。对于开普勒和他一
家的下落，城里流传着可怕的猜测和谣言。后来开普勒曾写
道：“我可怜的名声当时曾受到了什么样的糟踢，真是令人难
以想象。”开普勒既没有逃往英国，也没有到另一个国家去。
著名天文学家不愁没有好去处。例如，早在他在林茨的最初
几年里，他就拒绝了波洛尼亚大学想任命他为马吉尼的*
人的邀请。开普勒秘密匆忙地离开林茨的真正原因是他母亲
被诬为女巫要受审判。开普勒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发生了
这件可怕凄惨的事情，这件事情使开普勒的精神生活顿时又
增加了许多痛苦。
“开普林”受到怀疑，说她在施展魔法妖术。1620年8月7
日深夜她在斯图加特附近赫马登女儿家被逮走。为了掩人耳
目，这位老太太被装在一只上了锁的衣箱里给带走了，她被押
到莱昂贝克法院，最后审判是在那儿匆忙秘密进行的。这一
案子拖了有六年之久。斯图加特国家文献馆里的审讯文件可
以使我们看到当时的黑暗、迷信、疯痴和人类的卑鄙交织成一
座秘密的丛林。对于这件罕见的案子究竞是怎么起头的，开
普勒在给曾有恩于他的副教务长法贝尔的信中是这样写的：
“自从莱昂贝克地区逮着了一个女巫以后，她的妖法在无知
迷信的老百姓中流传了开来，不久那儿又出现了一个脑子不
正常的女人，她因为公开*而受过惩罚，所以名声很臭。
在这之前她曾因一桩买卖和我那个当锡匠的弟弟有过瓜葛纠
纷,在双方争吵时先是我弟弟,后来我母亲都骂过她。从此
后那个女人就怀恨在心。于是她想起了女巫们曾供认是怎样
使妖术的，她就开始指责我母亲下*谋害人，她说有一次我
母亲给了她一杯饮料，她喝下后脑子马上就得了那种病。”
诬陷不胫而走。当时已六十岁的卡塔林娜·开普勒确实
有些不寻常的引人注目的举止行动，这些都容易被曲解为是
女巫在施妖术。开普勒自己在他后来出版的《月亮之梦》里
曾借费奥克斯希尔德老婆婆的形象记下了她母亲的那些类似
女巫的特点。在他的笔下，费奥克斯希尔德是一位老太太，
她于午夜时在图勒岛赫克拉山顶采集草药，拿回家后就举行
某种仪式，一面口中念念有词，一面调制这些草药，她是一
位和月亮讲话，和神灵沟通的人。当然开普勒是在母亲去世
后写下这些话的。如果她在世时作这样描述，就完全可以被
人看作是广泛流传的他母亲是女巫的说法的见证。正是由于
出售药品，草药和药水这桩生意才置这位老妇人于死地。忽
然许多人都清楚地想起来，他们正是喝了她调配的药水，或者
甚至于只是和开普林接触一下就病倒了的。于是密谋暗算和
威胁恐吓都来了。这位老太太出于无奈想起她应该先去告状，
说他们侮辱了她以摆脱困境，审讯进行了好几年并一再中断，
最后被控告的一方成功地使审讯的锋转了个个，年迈无
的老人的控告被诬为“恶人先告状”，控告人成了被告人。起
诉书说他母亲干了四十九项“坏事”。例如说她下*，对母
牛和猪施妖术，把死去的父亲的头盖骨从坟墓里挖出来当酒
杯用，以及诸如此类的胡说八道。起诉书虽然打着维*律
和教派纯正的幌子,如称开普林好几年前曾在魏尔城里从一
位“罗马教皇信徒”那儿领过圣餐，但还是清楚地暴露了当
时司法的腐败，这位六十岁的老人就葬送在它的手里。当开
普勒起程离开林茨时，他母亲已面临着生命危险。他在小城
市居克林的监狱中看到他母亲的痛苦处境，她带着铁链，由
两个贪财的法警看守着，他们为了钱可以把老太太随便说的
每一句话报告法庭。老人还受了刑。这场可耻的审讯还要继
续一年，开普勒为保全他母亲的生命进行了一年艰苦的斗争，
幸亏他出了场才使这位孤独无援，几近痴呆的老人没有被
活活烧死。1621年10月4日在她经受了一切折磨和刑罚以后
被开释。然而她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了。第二年春天她就去世
了，直到她死去，莱昂贝克的居民都怕她，恨她，常常威胁
说要打死她。
可怕的审讯使开普勒心痛欲裂，当他很久以后重返上奥
地利首府时，他是痛苦的战争和*害的少数幸免者之一。
在林茨甚至还有一条好消息在等着他，费迪南德二世皇帝再
次确认他为皇家数学家。这样编制《鲁道尔夫星行表》的工
作又提到了日程上，这件工作开普勒已有好长时间没有摸过
了。但即便如此，开普勒在此期间也没有倦怠过。他越来越
深信，既然这项巨大的计算工作是要预测几个世纪内行星运
行的轨道，那末要完成它就必须要有全新的理论天文学作为
基础。因此几年来他一直在从事理论天文学教科书的写作工
作。第一部分早在1617年就已由约翰内斯·普朗克在林茨印
制完成。第二部分出版于1621年秋天，整部著作的标题是《哥
白尼天文学概要》。开普勒的内容丰富的著作用的就是这样一
个不显眼的标题，第一次系统地论述了新天文学，用对行星
运动及其规律的物理观察证明了哥白尼的数学假设。开普勒
撰写这部著作也是为了援助伽利略，伽利略正受到宗教法庭
的越来越严酷的迫害。开普勒本人也在第一部分出版后第二
年被罗马教廷打入另册。这个时候也正是开普勒被他的路德
派教友们永远革出教门的时候。尽管如此开普勒不知疲
地写作。他把古典天文学的假设彻底地*了，尽管几世纪
后还有人维护这些假设，这些人中就有马斯特林，他在1624
年的《天文学纲要》新版中还维护托勒玫对宇宙的看法。
此外，马斯特林还反对数学的革新，他也不相信耐普尔●
所发明的对数表。开普勒却马上就认识到了这一新方法的重
要性，他甚至想在他自己的一部著作里改进它。他的“已老
朽”的老师认为“一个教学教授不应该稚气十足地喜欢任何
一种计算方法”。当开普勒把他的《千年对数表》送给他的时
候，“这位老好人竟不置可否”，开普勒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
那儿要回了原稿。最后在黑森·布茨巴哈诸侯菲力普的支助
下，这篇论文在马尔堡得以印刷出版。开普勒早在布拉格期
间就对这种简捷的计算方法感兴趣，他的朋友约斯特·比尔
京早在耐普尔之前就已提出了完全类似的“对数表"，现在
开普勒想在《鲁道尔夫星行表》困难的计算工作中试用这些
新方法。同时他也使用了无穷小的计算法，这一方法早在他
刚在林茨住下时就已在《测定酒桶体积的新方法》中作了详
细的研究。这一著作在数学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它诞
生的时候恰巧是开普勒第二次婚姻和重建家庭的时候。
开普勒以激动的心情对不下十一个候补新娘进行了挑
选，他完全被别人的建议和自己的苦思弄糊涂了，他举棋不
耐尔(Napier。1550一1617年)，英国数学家，发明对数和对数
表。——译者
尔明对表在1614年，德国家比尔京（Bargi, Jost，1552
一1632年）的发明是在1603一1611年间完成的。——译者
定，最后选上了离林茨不远埃弗丁的一个品行端正的木匠女
儿。“没有一点傲气，不喜欢炫耀自己，能干，懂得怎样持家，
中等年纪，善于学习。”正是这些特点促使开普勒选择了这位
简朴，不怎么富裕的市民女儿。那些出身显赫的女子落了选。
当然，对这位天体比例的发现者来说，美感也是决定性因素。
开普勒以令人可爱的坦率描述了决定他作此选择的外貌因
素。由于他自己“瘦削，枯槁，憔悴”，所以有一个候选人“由
于她的高大强健，从一开始就被淘汰了”，另一位又“太矮太
胖”，她的家庭是“以过于肥胖而出名的”，因此也不在考虑
之列。开普勒计划在“天文学的精灵藏匿不见的月食那一天”
来庆祝他的婚礼。开普勒的脾气真古怪，但他的愿望没能实
现，他没有算准。婚礼于月食后两天的1613年10月30日，在
今天尚存的埃弗丁的“金狮饭店”举行。结婚后开普勒的
任务加重了，他是一家之长需要瞻养全家，这位不倦地在进
行数学思维的人不久就得着手去研究那个著名的酒桶计算
法，他在《测定酒桶体积的新方法》的题词中谈到了这个方
法是怎样产生的：“去年，1613年11月，我正庆祝我的再婚。
林茨多瑙河两岸堆集着许多从下奥地利运来的酒桶。由于水
果丰收，所以酒价很廉宜。我既是新郎，又负有赡养全家之
责，我要为家里人准备好必需的饮料，于是几个酒桶被搬进
了地窖。第四天卖主带着量杆来了，他不管桶的形状大小，
不加思索地用量杆测定了所有酒桶的容量。他把有金属尖头
的量杆穿过桶塞斜伸到桶底的两边，当两边长度相等时，桶
塞口的标度就得出了酒桶的容积。我很奇怪，穿过桶的一半
的斜线竟可以作为容积量度单位，我怀疑这方法的正确性，
因为一个非常矮的，桶底较宽的，容积要小得多的桶可以有
同样的测量长度。我是个新郎，我有目的地研究了新的计算
方法，这种方法既简捷精确，而且普遍适用。拙著即是对此
法的说明。”
开普勒的文章并没有受到人们的欢迎，人们根本就不懂，
无论是用拉丁文写的，还是译成了德文的，德译文是1616年
在林茨印刷发表的，标题为：《摘自阿基米得的古代测量艺术
和最新用拉丁文写下的补充，论立体形，中空的容器和酒桶，
特别是形状最好看的奥地利式酒桶的计算方法》。人们还是用
老方法来计算酒桶的容量，而议会的头头们甚至责怪起开普
勒来了，说他竟去研究这些无用的数学游戏，而把绘制地图
和编制《鲁道尔夫星行表》的工作耽误了。
然而正是这种数学思考为开普勒打下了基础，使他得以
超越古代的静力学的行星几何学，并根据物理原因来研究行
星的运行轨道，而且以前所未有的精确性来测定它们。新数
学建立起来了，它能够解决运动过程的积分问题，同时理论
天文学也由开普勒建立起来了，他并对它作了系统的阐述，
这样开普勒手中就有了最好的武器可以来完成那件艰辛的计
算工作。自从他和帝谷·布拉赫见面以来这件工作就一直陪
伴着他。1624年5月20日，开普勒在给他在斯特拉斯堡的朋
友贝尔内格尔的信中写道：“《鲁道尔夫星行表》是我从帝
谷·布拉赫(《星行表》之父)那儿接受来的，整整二十二年来
我孕育着它，就象子宫孕育着胚胎一样。现在我正经受着生
产的阵痛。”开普勒把它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天文表，提
出了在太阳系里所有计算的真正基础。行星星座的计算，太
阳和月亮所在位置的计算，并据此可确定日食和月食。此外
还附有各个城市及其地理位置的目录，在这些表格的前面有
使用说明。
在开普勒的全部著作中，没有一部著作的印刷象这部著
作那样费力费工。确实它的最后完成适逢三十年战争的乱世
时期。就连考虑在什么地方印刷也使开普勒伤透脑筋。当时
几乎没有一个城市不面临着夷为平地的威胁。更糟的是印刷
费用没有着落，在稳定时期就已十分拮据的国库，现在在战争
的混乱状态中整个儿都被挖空了。因此开普勒从一开始就不
打算向国库求援。他想只要能把鲁道尔夫皇帝时欠下的薪俸
发还给他就算上上大吉了。费迪南德皇帝尽管对这一要求宽
大为怀地表示同意，但却推给肯普滕，梅明根和纽伦堡三个欠
税城市负责付给。肯普滕和梅明根表示愿意照付，但纽伦堡
的态度却使开普勒失望万分。“我到达那儿，出示了皇帝的信
件，那天实在不吉利，刚好是一个令人辛酸的日子。因为弗
里德兰诸侯刚好从这儿榨去了十万居尔盾，部分是现金，部
分是期票，这是纽伦堡人为他们自己及其臣民在皇帝的军队
通过该城时能享有安全和自由而付出的保证金。”因此纽伦堡
议会就拒绝应付给开普勒的四千居尔盾。开普勒从纽伦堡应
该收回的钱是他已从其它两个城市收回的二倍，所以结果他
只得到了皇帝答应给他的钱的三分之一。这样如果他不想放
弃出版著作的计划，他就必须自筹印刷经费，与此同时，印
刷地点的问题却不费力地解决了。由于不能回避皇帝的希望：
《星行表》无论如何必须在奥地利印刷，因此就只能考虑林
茨作印刷地点。皇帝的这一命令不但使印刷工作推迟了一年
多，而且也使开普勒全家陷入了困境。因为连上奥地利首府
也不能幸免于战事。
天主教同盟的统帅蒂利在瓦伦斯坦统帅下的皇军的支
乱中，面对着巨大的危险仍不懈地坚持着他的科学研究。总
的来说，开普勒在被围期间只受到了很小的个人损失。他平
时是极易得病的，但这次却很健康，到了末了他甚至是那些
为数很少的“没有被当作马肉”的人，他度过了起义的浩
劫。
皇军不断迫近，林茨终于解围，这时开普勒向皇宫递了
一份要求前去乌尔姆的请示报告。乌尔姆将成为新的印刷地
点。在得到皇帝的批准后，开普勒于1626年从林茨动身，坐
船逆多瑙河上行直到雷根斯堡。由于冰块在河面上到处漂流，
船无法行驶，他不得不把妻儿留在那儿，独自一人继续前进。
11月他连同他那载着被救出来的数字字样和星行表的车子终
于抵达了目的地——乌尔姆。
到了乌尔姆，他还是得为《鲁道尔夫星行表》的印制工
作操心，开普勒早已心甘情愿地由他自己来承担印刷费用了，
但他却有料想到，乌尔姆的印刷费竟比林贵一倍，另外
要和印刷商合作也困难重重开普勒碰到的是一个“苛刻而
傲慢,奢华而暴躁的人”。这位印刷商也不是他自己挑选的,
而是别人用“几近暴力的手段强迫他接受的"。开普勒向在图
宾根的友人席卡尔特诉苦说:“由于他财政困难,他要求我帮
助他，但他不是用请求，而是用威胁，和对协议作狡猾的解
释。我担心,我不得不在最近找机会向市参议院申述我们的
争执，因为他煽起市参议院对我一个外乡人的不满。”但事情
并未到此结束，还有别的困难威胁着，印刷可能要中断。帝
答·布拉赫的继承人又一次制造了不愉快事件,设置了障碍。
布拉赫家人故意捣乱,他们又想把他们的来得太迟的题词
放在著作前面。”开普勒的老对手，皇帝顾问滕纳格尔已于
1622年去世，现在代替他的是继承人们的另一个代言人，帝
谷·布拉赫的儿子格奥尔格，他也十分担心他父亲的声誉，
因此他死死地纠缠着开普勒。
格奥尔格·布拉赫对开普勒的不信任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的，开普勒始终是无保留地承认帝谷的功绩的，这一点开普
勒的《超蝰蛇》就是明证。在这部著作里开普勒反驳了意大
利人西庇乌尼·希拉蒙提在《反帝谷论》里对帝谷关于彗星
本质的看法的猛烈攻击。
开普勒还指责了伽利略，伽利略和他的同胞一样持有这
一错误理论，而且表示不能赞同帝谷·布拉赫的观点。开普
勒原来以为希拉蒙提是一个卤莽的、追逐名利的年轻人，但
当他听说，希拉蒙提原来是切泽纳德高望重的参议员和该市
驻教廷的代表，以及他还是位公认的强有力的立法官时，开
普勒也并没有撤回他的实事求是的批评，就象开普勒自己后
来有一次所说的，“不能容忍他的态度和伪科学”。开普勒对
他故世的老师是那样的尊重，这也是促使开普勒同意把帝谷
继承人的题词文章放在著作前面的决定性原因，这篇题词文
章是那样的不符合事实和傲慢不逊，他们把自己说成是开普
勒花尽心血计算出来的《星行表》的真正创始人。开普勒自
己致皇帝的题词被放在第二位，这篇题词开首几句话就可看
出开普勒满腹辛酸：“最崇高的皇帝，在我经过二十六年的艰
辛完成了奉献给陛下的这部著作的题词中，我能说些什么？
我就象一个坐着一艘外国轮船的人一样，船在哪儿靠岸，我
也只能在哪儿上岸。仅此而已，别无它求。”
在完成了《鲁道尔夫星行表》以后，开普勒的地位空前
不稳。他的家人还流落在雷根斯堡，前途飘渺的想法折磨着
这位孤独的人，使他不能安宁。尽管开普勒仍是皇帝的宫廷
官员和上奥地利议会的地方数学家，但他必须把自己看作是
已被解雇的人，因为1627年夏天皇帝再次发出诏令，重申解
雇在哈布斯堡王室统治国家里的一切非天主*官员。但开
普勒尚未得到正式解雇通知，他自己也提防着不要自动失去
在林茨的职务。但对前途的担忧终于促使他采取了行动。他
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去处。不久他就开始和黑森诸侯洽谈，
黑森诸侯是开普勒事业的一位赞助人，他在布茨巴哈拥有一
座私人天文台，那儿有一架用来观察太阳黑子的五十德尺长
的望远镜。但1628年秋季发生的一件事使开普勒自动向上奥
地利议会提出了辞职要求，和开普勒原来的担心相反，当时
上奥地利议会正准备重新雇用他。
命运把他和一个人联结在一起，这个人对满布星辰的夜
空有着特殊癖好，三十年战争变幻多端的历史是由此人的这
一癖好所决定的，此人就是爱好占星术的哈布斯堡王室统帅
瓦伦斯坦，当时他正红得发紫，开普勒将为他效劳。1628年
7月3日上奥地利议会同意曾多年任地方数学家的开普勒的
辞职请求。在和睦的气氛中开普勒离开了上奥地利首府。议
会从未拖欠过他的薪水，议员们就开普勒离开林茨发表了
意的讲话，真使开普勒难舍难离。最后他们对他仍是十分宽
大仁慈的。“他们同意我离去并就《星行表》的样书付了酬
金,这是出乎我意料的,这个国家真是太难得了,我的这部
著作就是在这些议员们的多年支持下才完成的。”林茨是开
勒居住时间最长，科学成就最丰硕的一个地方。
晚年
开普勒为弗里德兰公爵效劳是有其历史根源的。
1627年12月开普勒来到布拉格向费迪南德二世皇帝呈交
《鲁道尔夫星行表》的样本。他担心皇帝会辞退他最后被证
明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使他惊讶的是他在“因胜利而名震天
下的皇帝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遇到了一大批他的著作的支
助者和赞赏者。哈布斯堡王室的世袭领地已经成了他的第二
故乡，他在这些领地里，甚至包括布拉格在内，继续居留下
去的前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有利。皇帝的顾问们向开普
勒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建议，但所有的建议都必须以皇帝规定
的条件为前提：开普勒成为天主*。
耶稣教团被委以使开普勒“*”的任务。尽管这个教
团是反宗教改革运动的主力，但自从格拉茨时期以来开普勒
就和耶稣教团成员有着亲密友好的关系，其中就有高度评价
开普勒的天文学和数学著作的重要学者。开普勒长期以来就
和维也纳耶稣教团成员保尔·居尔丁有着频繁的书信往来。
居尔丁借此在信中不露声色地想打消开普勒可能具有的反对
改信天主教的神学理由。因为开普勒不反对看来完全可以用
能轻而易举地驳倒的神学问题来解释，开普勒是个被他自己
的教派开除了的路德派分子，因此除了不好意思以外，还有
什么东西能阻止开普勒采取对他一生来说都将是十分有利的
这一步骤呢？但开普勒给居尔丁的答复表明，这个把真理看
得高于一切的人决不将宗教信仰作交易。"如果我现在才开始
成为天主*，那就将是我对上帝的不敬。我一生下来就被
父母带到天主教堂受洗，并接受了上帝关于父子之道的精神
训诫。从那以后我从未离开过教会。”因为开普勒出生时在魏
尔城里还没有福音派牧师，所以开普勒说他接受的是天主教
洗礼是完全符合事实的，然而我们不应从字面上来理解开普
勒的陈述。因为在开普勒看来，“天主教的”并不是指一种教
派立场，而是“唯一的教会，任何时候都是同一的教会，它
的分支都是死的”。新教并不是“天主”教的对立面。开普勒
至死都拥护温和的梅兰喜顿为基督教的统一而起草编写的奥
格斯堡信条，在他看来它才是真正的宗教改革的体现，才是
教会复兴的体现，才是对世俗的滥用的纯洁，而激进的路德
派的新教信条在他看来并不是真正的宗教改革。因此，若从
这个意义来看，早在他被彻底逐出福音派宗教团体以前，他
就拥护天主教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在1619年为《宇宙谐和论》的出版而
写给外国书商的备忘录里，采取一种十分尖锐的立场，以反
对闭塞僵化的意大利教士们，这些教士们迫害伽利略，从而
阻碍了近代科学的兴起。开普勒在备忘录里说道：“我是以德
国人的身分来编写这部著作的，用的是德意志的方式，在德
意志的自由中撰写的。自由越大，我也就越相信那些管理科
学人的真诚。我是一个基督徒，是教会的儿子，我尊重天主
教的学说，不仅是用心，而且是用脑子，而到了我现在这种
年纪，我已经能掌握它了。”
当时如果开普勒同意表面上转入天主教，那末也没有人
能指责他，因为他已被路德派开除了，但是开普勒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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