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年十月他在
他负责编制的1596年年历的题辞中宣布了他的*作的问
世，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向全世界表明，他作为“哲学的
友人”对于这类非科学的预言感到多么的苦恼。
在他完成了初稿以后，他请假返回故里符腾堡，想靠他
老师马斯特林的帮助出版此书。在那儿他遇到了困难。《宇
宙的奥秘》第二版里有一条注解谈到了这些困难：“于是我就
前往符腾堡，我只料理了一下私事，就为这本小册子的出版
而奔波了起来，由于我是个后生小子，在学术界默默无闻，
出版商害怕会吃倒帐，这真使我伤透了脑筋。另外也有这样一
些人，他们反对我的工作，因为他们认为哥白尼学说是愚蠢
的。我于5月15日在斯图加特写下了那些题辞，然后我就返
回士的里亚，我在故乡逗留有两个多月，走后就请我的老师
马斯特林帮我料理几乎毫无指望的出版工作。于是他就不遗
余力地忙于装订，介绍和散发此书，他在最初读到此书时就
预见我能成功。他的才智和勤勉终于使本书于1596年底出版，
并载入了法兰克福书目之中，同时出现在1597年的春季书市
上。”书虽出版了，但使开普勒再次苦恼的事又接踵而来。法
兰克福书目把他的名字完全弄错了，书上印着的不是“开普
勒”，而是“勒普劳斯”；他的苦恼还不止这些，他必须从印刷
商那儿买进二百本样书，印刷商才肯替他印刷。
经过了几个月的艰苦谈判，开普勒返回格拉茨，但那儿等
着他的又是一个痛心的消息。早在他离开格拉茨前就计划好
了的婚事，在他离开的时候告吹了。这一变化使开普勒十分痛
苦。因为他是经过仔细考虑后才选择这门亲事的，他的未婚
妻巴尔巴拉是富裕的磨坊主的女儿。尽管她已结过两次婚，
这位寡妇还很年轻美丽。巴尔巴拉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怎么
同意把这位穷数学教师招作女婿。后来开普勒离开格拉茨前
往图宾根，这时就由他的朋友为他继续报合，尽管又碰了好
几次钉子，后来基本上是成功了。开普勒就高高兴兴地期
望着新婚的快乐而回到了格拉茨。当他听说他的婚事已成泡
影时，他极度失望。但在半年后情况有了好转，这时他转忧
为喜。1597年春天，开普勒写信给马斯特林，详细地描写了
这场少有的“喜剧”的经过：“1596年时我选择了一门亲事，
在整整半年的时间里我不作它想，那些非常严肃的人们的来
信更使我信心十足。我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士的里亚。但等我
到达时竟没有人向我道贺，有人私下告知，我失去了我的未
婚妻。对婚事的希望在半年里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又
过了半载，我才开始复苏，并坚信，这件婚事已无望，只好
另打主意。当一切希望都已消失，我就向当局表示要另谋出
路，这时又出现了新的转机。当局的威信发生了作用，尽管
开始时遭到了嘲笑。这时所有的人都争相来说服那位寡妇和
她的父亲，最后她父亲被说服了，就这样我准备结婚了。”
1597年4月27*在格拉茨大教堂举行了婚礼。开普勒心
里明白这一下他就在格拉茨扎下来了，“只有发生官方的或私
人的不幸时”，他才能离开这个地方。他的夫人在格拉茨拥有
许多有影响的朋友和财产，最主要的是有一位有钱的父亲，
因此不管学校里发生什么事，开普勒都不必害怕。开普勒所
担心的“私人的不幸”，就是他夫人的死亡，这暂时是不会发
生的。但这个家庭却遭到未曾逆料到的打击，开普勒在婚后
两年内接连失去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都是出生后没
有几个星期就天亡的，可能是死于脑膜炎。
而“官方的不幸”，开普勒指的主要的不是土耳其人的威
胁，事实是这样的：“对一个路德派来说，这个地方已不能安
身”，这个不幸不久就降临了。这是由费迪南德大公引起的，
在开普勒结婚前不久，十八岁的费迪南德继玛丽娅大公的位
执掌了政权。在他统治的头一个年头只发生了几起不重要的
教派冲突，城里的新*是以乡下的贵族为后盾的，而天主教
复辟派是由泽克乌的大主教马丁·布伦纳和拉文特的大主教
格奥尔格·施托博伊领导的。第二年就发生了危机。费迪南
德大公于1598年4月22日至7月到意大利去作了一次旅行，
并会见了教皇。开普勒记载下了这一戏剧*件，从中可以
清楚地看出时局的激化：“费迪南德大公前去意大利。在弗拉
拉罗马朱彼特设宴招待了他。但在渡过一条湍急的河流时他
几乎喘不过气来。也有人说，由于他在洛雷托向玛利亚许了
一个愿，这时他马上就到了一个水浅的地方……在他回国之
前这个传说不胫而走。有人说，他带来了意大利援兵。我们这
一派的参事会被撤掉了。城门和兵工厂的守卫交给了教皇派。
到处都能听到威吓。”开普勒对未来的担心不但应了验，而且
结果比他担心的还要可怕。他在给马斯特林的信中对费迪南
德一伙的残酷*进行了深刻的揭露。他在信中几乎对每一
起事件都作了评论。他把费迪南德大公从意大利返回以后所
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当他还未到达格拉茨，
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有人散发了嘲笑教皇的铜像。狂怒
的费迪南德因此召来了新教法庭的庭长，并指责他“即使我
给了你们和平，你们也不屑于它。”市民中的气氛因为一位新
*官员的无理被捕而激化到了极点，接着又发生了新*
计划建立自己的医院和新公墓的事情，他们想以此免交昂贵
的殡葬税，这样一来形势就更危急了。这一计划立即受到了
指望这笔费用的对方的激烈反对。大公命令取消这项计划。
但已经激化的危机并未缓解。“悲剧的序曲”急切地要得到上
演：“城里的大长老下令禁止我们的牧师进行宗教活动，……
他借口自古以来一个地方的大长老就有权在他的收入因别人
进行宗教活动而受损时下令他们停止活动。”大公承认大长老
的这个权利。当新教教堂和学校的领导人拒绝开除它们的人
员时（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召开全体会议），大公的*答复下
达了——9月27日大公下了一道诏令，命令新教教堂和学校
的所有工作人员必须在日落之前离开城市，必须在七天之内
离开领地，否则将处以极刑。“我们根据首领们的意见和命令
走了，留下了我们的妻子，天各一方，到了皇帝统治的匈牙
利和克罗西亚地区。”开普勒是唯一的可以马上回来的人。在
一份正式的谕令里大公因为他的职务（地方数学家）的中立
性而允许他居留。“陛下大慈大悲，同意请求者可以例外地继
续居留下去。但他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不要有任何不轨行
为，以免陛下撤回他的恩泽。”开普勒在格拉茨居住的时间不
到两年，这段时间正是他一生中最不幸的时刻。开普勒不但
亲眼目睹了正在进行的反改革措施，而且身历其境。这一切
深深地刺激了他；这些措施使不同思想意识的人遭到了难以
名状的痛苦：“谁让邻区的教士替他的孩子洗礼，谁根据基督
的命令领圣餐，谁拜访新教牧师，都是犯了弥天大罪。谁在
城里唱圣歌，谁看路德的传道书，就要被逐出城区。谁要求
在墓地举行殡葬仪式，想安慰临终的人，就是犯了重罪，就
以滋乱肇事者论处。”
开普勒在这段时间对自己私生活的一些叙述使我们知
道，他的私生活是阴暗的，主要是不和睦的。和他夫人的共
同生活并不象他早先希望的那样好。他向马斯特林诉苦。他
对费尽心机挑选的夫人是这样描写的：“她由于她的德行，
贤惠和谦逊而闻名全城。但她过于天真无知，身体也胖了……
她只能有一个很丑的女仆。她对什么事都是糊里糊涂的，因
此常常狼狈不堪。她生小孩也很困难。”开普勒对他自己也不
满意。他责备自己“胆小怕事”。他说自己“多疑怕事，想寻
找一条穿过密密丛林的道路，但却又在丛林中停留了下来。”
他的唯一欢乐是科学。即使在科学领域中他也受到占星术思
辨苦恼的折磨，特别是当他不得不把他小女儿送到墓地里去
的时候，他更痛苦不堪。他预感到自己要死。他是城里第一
个认为在左脚上看到了一个十字的人，颜色由血红变为浅黄。
在匈牙利到处可以看到人的身上有这种血红的十字，在房门
上，凳子上，墙上也可以看到类似的血红的符号。它们是鼠疫
猖獗的标志。开普勒看到这种可怖的天灾的标记在增加：“我
们这儿有许多人，各种年龄的都有，主要是小孩都被痢疾夺
去了生命。四月的天气又旱又热，干早的夏季使收获大受损
失，树梢上的叶子都干枯了，阵阵热风从上面吹过。但是使树
叶枯黄的不仅仅是炎热，而且还有无穷的痛苦。”
开普勒处在黑暗痛苦之中，突然一线希望之光落到了他
的头上：他被丹麦大天文学家帝谷·布拉赫请到布拉格鲁道
尔夫二世的宫里。早在1597年帝谷就邀请年轻的素不相识的
地方数学家到万斯贝克去，那时他正在那儿逗留。在这之前，
开普勒曾把自己的早期著作《宇宙的奥秘》寄给他。现在在
布拉格他又以亲切的言辞重复了他的邀请，并要给开普勒以
友谊和帮助：“我并不是因为您遭受厄运而请您来此，而是出
于共同研究的愿望和要求请您来此。请您不要把我看作是一
位命运的朋友，尽管也可能是这样，而是看作是您的朋友，
即使在您不幸的时候，他也不会拒绝给您出主意想办法，他
极想竭诚地帮助您。如果您马上来了，那末我们也许就能找
到办法和出路，以便您和您的全家在将来能够得到比以往都
要好的照料。”确实，开普勒早在等待这第二次邀请了：在他
几乎还没有听到帝谷被召到王宫去的消息时，他就已决定立
刻上路前去布拉格。因此当帝谷的信到达格拉茨的时候，开
普勒早已在路上了。
会见帝谷·布拉赫
开普勒和帝谷的会面乃是欧洲科学史上最重大的事件。
这两位个性各异的人物的相会标志着近代自然科学两大基
础——经验观察和数学理论的结合。开普勒的《宇宙的奥秘》
在纯先验思辨的基础上推导出了宇宙的结构，而帝谷的功劳
则主要是在经验方面，而不是在理论方面。帝谷的宇宙体系
是介于托勒玫体系和哥白尼体系之间的折中体系，他把地球
设想为是月球轨道和太阳轨道的静止中心，其余五个行星则
绕太阳旋转，这一体系在天文学史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价值。
重要的是他进行了几十年之久的精密天文观察，他的技术之
高明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丹麦王弗里德里希二世把位于哥
本哈根和赫尔辛基之间海峡上的赫芬岛交给他使用，帝谷用
丹麦王的资金在岛上建立了巨大的观天堡。帝谷在1598年出
版的《天文力学》里详细地描写了他的那些巨大的仪器，它们
被放置在有活动房顶的地下观察室里，这样就可以防震和防
风。他的最主要仪器是一个半径2米的大象限仪，其读数精
度达到六分之一弧分，这在当时是空前的。帝谷的精密天文
观察和计算是和开普勒的名字联在一起的天文学巨大进步的
基础。没有帝谷的观察，开普勒决不能改革天文学，当然帝
谷本人也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和开普勒不同，不是一个理
论家，而只是一个高明的计算家。开普勒对此下了正确的评
语，他在给马斯特林的信中是这样谈到帝谷的：“他是个富
翁，但他不知道怎样正确地使用这些财富。”
帝谷曾想使年轻数学家放弃他的先验思辨，他在给马斯
特林的信中也明确表示他不同意《宇宙的奥秘》的基本思
想，但是他觉得开普勒仍是将他的观察从理论上系统化的合
适人选。当他在皇帝供他使用的，离布拉格5哩远的贝那特克
宫中听到开普勒到了布拉格的消息时，他真是喜出望外。他
马上请开普勒前来见他。1600年2月4日晚上开普勒到达贝
那特克宫，从这天起到6月1日止，除了三个星期外，开普
勒“和帝谷朝夕相处”，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共同生活，当
然免不了要发生紧张和争执。他们有着类似的命运，是命运
把这两个当时最伟大的天文学家连结到一起的。布拉格不但
是开普勒的避难地，也是帝谷的避难地。他是被人从赫芬岛
上驱逐出来的，他的施主丹麦王弗里德里希死后没有几年他
就不得不离开那儿了。他只救出了他的极珍贵的仪器。但为
了观察星星而建立的巨大建筑物不是被拆除，就是很快倒塌
了。这件事使他很快就变老了，最主要的是使他用疑惑的眼
光来看待周围的环境，以至他不愿意公布他的天文观察记
录。布拉格的生活对他来说也不象他原先想象的那样好。他
出生于贵族家庭，过惯了舒适生活。皇帝虽然答应每年给他
三千居尔盾薪水，但帝谷很难真正拿到这些钱。他的天文观
察也不能如愿以偿地进行。最重要的仪器未安装好，地方也
不够大。他是位顽固专横的师傅，他要求助手们绝对服从，这
一点连开普勒也很难做到。求知欲极旺的、天才的开普勒心
中如焚，极想把帝谷确定了的行星轨道的正确数值和他自己
先验地设想的模式对照一下，但满腹狐疑的受着命运煎熬的
帝谷最初并不想给他机会让他真正分享他的成果。只是有时
在谈话中他才偶尔漫不经心地谈到那些无关宏旨的事情，“今
天他提到了一个行星的远地点，明天提到另一个行星的交
点。”直到开普勒立下字据，保证严守秘密时，他才得到了火
星的观察数据。开普勒于是日以继夜不倦地工作了起来，希
望得到一个幸运的结果，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希望得到别的
观察数据。开普勒的这一愿望未能立即实现。只是在经年累
月的不倦工作以后，他才完成了火星的理论研究，这一理论
改革了整个天文学。开普勒在《新天文学》里把他在布拉格
时首先研究的竟是火星这一点称为是“天意”。正是这颗行星
的运动使他最终探索出了天体的秘密，要不然他可能永远也
解不开这个谜。正是火星轨道的特别大的偏心率，使开普勒
放弃了关于行星作圆周运动的旧思想，而主张它们是在椭圆
轨道上运行，太阳则位于这些椭圆的一个焦点上。
但计算工作还要进行很长时间才能完成，这时开普勒已
在布拉格居留了四个月，他打算返回格拉茨。他和帝谷约
好，帝谷应该要皇帝下一道敕令，命令开普勒在布拉格居住
两年，这样他就可以和帝谷一起来完成行星理论的出版工
作。开普勒自己应该在士的里亚要求议员们同意在他告假时
仍照发给他二百居尔盾的薪水。帝谷自己提出，如果向皇帝
的请求获准的话，开普勒一家的搬家费用由他来承担。此外
他还愿意为开普勒在波希米亚争取到一百塔拉的补贴。开普
勒相信议员们会同意他的要求，因为士的里亚发生的事态使
他在那儿的教育工作已无法继续下去。
开普勒带了帝谷的介绍信，满怀希望回到了格拉茨。但
他马上就痛苦地失望了。他的上司们赞扬了他的勤勉，但又
建议他，实际上是用解雇来威胁命令他把天文学丢开，而去
研究医学，放弃他的思辨思想。他们认为这种思辨思想在当
时的困难形势下只是好看而不实用……，应多想想造福于大
众。他离家五个月，事实证明了他完全可以离开他的家庭
的，因此他应该去意大利，在那儿学医。这个建议在今天来
看真不可思议，但在当时则是司空见惯的。天文学和医学从
帕腊塞耳苏斯以来就常常是联系在一起的，帝谷也研究过
医学。他年轻时甚至用两年时间专门做化学试验。因此开普
勒最后也打算先研究一下医学再说。在当时那种宗教政治环
境影响下，他原想回到神学界的计划也被放到了一边，而况
开普勒本人也早已对神学缺乏兴趣了。在他知道帝谷有着丰
富的观察成果以后，即使在学医期间，他也决不愿意弃天文
学于不顾了。因此他用书信形式向大公呈交了一篇天文学论
文，想以此向他的君王毛遂自荐。他借论日食写下的这篇论
文首先谈到了他的新天文学的最主要之处。开普勒主张，
行星的轨道速度是不稳定的，是随着中心的距离而变化的，
帕腊塞耳苏斯(Paracelsus,1493一1541年)，德国化学家，医
生。——译者
这一主张是同帝谷和哥白尼不同的，他们坚持旧理论的行星
运动速度固定不变的观点。开普勒在文章中说，月球就是最
好的证明，在日食时可以十分清楚地观察到它的距离和速
度。
在这个*的时刻，开普勒提出的月球理论没有引起大
公的注意。反宗教改革的浪潮达到了顶点，1600年8月1日
诸侯宣布永远放逐几千名新教市民和官员，命令他们必须在
四十五天内离开城市。这一回，开普勒也在放逐之列。被逐
出士的里亚对开普勒打击特别严重，因为在这样一种时候，
他夫人陪嫁的全部不动产是变卖不出去的。因为诸侯已颁布
了一项法令，规定在四十五天内变卖不出去的财产也不准出
租给教皇派。即使卖出去了，国家还得抽百分之十的所得税
开普勒无望地努力着想躲避这一法令和这一项税收。看来他
获得了一些成功。但无论如何开普勒最后还是成了一个穷光
蛋离开了他原想富裕起来的城市。
开普勒获悉放逐令后，马上就把他的困境告诉了帝谷。
帝谷马上就答复他，他一定尽快赶到布拉格，因为皇帝至少
已在口头上同意任用开普勒。但这样一来又出现了另外一种
情况，这种情况是开普勒尽力要避免的，即因被从格拉茨开除
而完全依附帝谷。因此在他离开格拉茨之前，他先写了一封
信给马斯特林，他在信中请他在图宾根为他张罗一个教席。
大公规定的期限满了。开普勒必须离开格拉茨，已等不及马
斯特林的答复了。于是他就带着全家和所有的细软家具前往
林茨。他打算把家属安顿在那儿，然后只身前去布拉格。当
开普勒经过艰辛的旅程到达林茨后却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和
家庭分开，因为他害怕家中有人会在异乡病倒。于是他就带
了他的夫人及其前夫留下的女儿前去布拉格，只把两车家具
什物留在林茨。在前往波希米亚的途中开普勒自己却病倒
了。
*他终于到达了布拉格，这时他还在发高烧。他的
现金差不多都在旅途中花完了，剩下的已维持不了四个星
期。帝谷答应立即资助开普勒，但他也是力不从心，因为他
自己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皇帝那儿领到他的一半薪
水。一个月以后开普勒才收到了盼望已久的图宾根来信。这
时开普勒才知道，他的母校和他名义上仍是其臣属的公爵（因
为他是靠他的奖学金上的学)并不想搭救他。开普勒的复信反
映了他的极度失望：“旅途中我好几次打摆子，因此我无从描
写您的来信在我心中引起的忧虑，它使我对贵校的一切希望
都宣告破灭。在这儿，在布拉格，我感到一切，包括我的生
活都是很不安宁的，但我不得不留在这儿，直到恢复健康，
或者死亡。这里的全部物价都成倍增长，只有我身边的妻子
才能使我活下去。”
整个冬天，开普勒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坏。严重的疟疾病
一再发作，他还染上了剧烈的咳嗽。他被怀疑得了肺病，这
在当时是不治之症。他在图宾根的老师因为怀疑开普勒会公
布他们来往的书信心里很生气，所以对开普勒不断的诉苦竞
置之不理。然而开普勒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他想方设法
要打破他多年老友不信任的观望态度：“对家乡的爱使我向
往着您，您未来的命运也可能会是这样的。当我周围的世界
崩溃的时候，我也就完蛋了，我一无所惧。”因此开普勒没
有屈服。疾病困苦都不能使他失望这时科学工作是他唯一
的安慰和乐趣，尽管多病体弱，他也从未稍怠过。这种不倦
的工作热情是开普勒的基本性格特征，也是使他过早去世的
一个原因。
但是帝谷一直不愿公开他的观察。开普勒只能慢慢地等
待。开普勒在给马斯特林的信中偶尔谈论到帝谷，从中我们
也可以看到，这两位天文学家根本不是在进行真正的合作：
“帝谷的思想很特别，他说应该用一根管子，这样光线就不
会因为空气的进入受到干扰而熄灭。他不太懂得光学！”开普
勒不怎么相信帝谷的理论能力，因此他想尽可能地获取那些
有价值的观察材料。他也要求马斯特林和帝谷通信，以便用
这种办法“来探出他的观察材料”，不然世界就会失去这批财
富。“因为这个人有着一种特别奇异的命运。他就象一个输光
了的人，但他一再想用某种方法来摆脱这种困境，想用会使
他毁灭的方法来创造奇迹。”
转眼到了1600年，开普勒的健康情况仍不见好转，这时
听说他岳父去世了，于是他决定只身前往格拉茨，他想把他
夫人分得的遗产（都是不动产）变成现金。格拉茨当局默许
了他在那儿的逗留，但他并未能得到他急需的金钱，虽然如
此，格拉茨的气候却大有益于他的身体，使他摆脱了长期危
险的疾病的折磨。9月份，他健康复原回到了布拉格，当他
不在期间，帝谷以极大的努力来照顾他的家庭，开普勒本以
为在多次争吵后帝谷决不会这样做的。就是对开普勒本人，
帝谷也筹划了一项大规模的计划，他想和开普勒一起开始着
手大规模的天文计算工作，这项工作应该确定行星的运行，
为了尊崇皇帝，它被命名为《鲁道尔夫星行表》。
但是1601年10月24日发生的一件事从根本改变了开普勒
的生活，帝谷·布拉赫在短期重病以后突然意外地逝世，在
大天文学家的灵床前，开普勒答应把帝谷的工作继续下去，
同时注意研究他的假设，而不是哥白尼的假设。开普勒明白
他应该怎样感激这位死者，以及和这位大研究者的科学遗产
联结在一起的那项任务又是多么的重大：“上帝重视天文学，
虔诚要求我们相信这一点，因此我希望，我能在这方面有所
成就，因为我看到了，上帝用不可改变的命运把我和帝谷联
结在一起，即使我们发生了严重的争执也不许我们分手。”
布拉格的皇家数学家
帝谷死后不到两天，皇帝顾问巴尔维茨前来看望开普勒，
并根据皇帝的命令委派开普勒管理已故丹麦天文学家的仪器
和未竟事业。对开普勒来说，这一委任等于是认他为帝谷的
继承人——接任他的皇家数学家的职务。这一来，家庭所有
的忧虑和困扰一下子都消失了。皇帝还让通知开普勒，希
望由开普勒自己来决定他的薪水额。开普勒还能有什么更大
的乞求呢但他不知道皇宫是怎样解决薪水问题的，于是他
就去请教朋友们。开普勒在格拉茨期间就和巴伐利亚的宰相
赫尔瓦特·冯·霍恩堡有着友好的书信往来，他建议开普勒
不要把薪水定得太低，主要的是要马上付给。开普勒不久就
明白了，赫尔瓦特真是有先见之明，他知道皇宫的财政由于
土耳其战争而恶化，皇帝同意新数学家的年俸为五百居尔盾，
然而开普勒为了领到第一次薪水，在紫禁城的会客室里足足
等了两个月之久。这种拖欠情况后来竟成了一种规律。开普
勒在布拉格居住期间经常为此烦恼和担心。因此家庭的经济
困难并未由于开普勒的新的职务而告结束；开普勒在1607年
给赫尔瓦特的信中说：“我饥肠辘辘，就象一条狗似的瞧着喂
我的主人。"1612年当开普勒离开布拉格时，皇家积欠的薪水
达三千居尔盾，在开普勒晚年甚至达到一万二千居尔盾。他
的夫人所继承的遗产非但没能改善他的生活状况，相反使他
愁上添愁。他夫人为了处理这件事前去格拉茨，旅行的费用
很高，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相反又耗去了家里本已很紧的一
部分现钱。他夫人巴尔巴拉继承有三千居尔盾的不动产，前
夫女儿被监护的财产也估计有一万居尔盾，但这两笔钱在长
时期内都是不能动用的。开普勒在选择新娘时本来很有希望
的幸福和财产结果却是靠不住的。他在1603年1月向他的朋
友赫尔瓦特诉苦说：“哎，我这个可怜的人儿，那么多的财富
现在却只能使家计更困难，负担更沉重，而我夫人和她前夫
的女儿从前也都是过惯优裕生活的。”
财政情况不但影响了开普勒的私生活，而且更影响了他
所从事的科学研究。为了继续完成《鲁道尔夫星行表》，就必
须进行大量计算工作，因此开普勒就需要几名助手，他们的
费用必须由他个人负担。他根本不能指望再从皇帝那儿得到
什么财政资助，帝谷的继承人为转让观察材料提出了很高的
要价，国库的负担已经很重了，国库付钱就总是拖拖拉拉，
而开普勒的研究又急需帝谷的遗稿，于是他就*亲自去
和帝谷的家属谈判。这些交涉成了开普勒科学道路上的严重
障碍。“帝谷家"的主管是帝谷的女婿，威斯特伐利亚的贵族
弗朗茨·吉·滕纳格尔，如开普勒所承认的，他有着重要的理
由可以不相信帝谷的*人开普勒：“我（开普勒）拥有观察
材料，我拒绝把它们转让给遗产继承人；现在我期望得到我
的工资，但是另一方面，继承人没有从皇宫得到分文。”起初
开普勒好心好意地对待他所尊敬的帝谷的遗产继承人，但滕
纳格尔想挤进《鲁道尔夫星行表》的起草工作的理由终于使
开普勒感到讨厌。因为这个理由不是别的，而是指责开普勒
想用和帝谷最初的设想相矛盾的方式来完成他的工作。早在
帝谷在世时他就知道开普勒是拥护哥白尼体系的，开普勒在
他临终时不得不保证在起草行星理论时要把帝谷的介于哥白
尼和托勒玫的折中体系当作假设来考虑。而滕格纳尔则要求
他全部承认帝谷的体系。因为开普勒不愿意提出和他自己的
观点相反的体系，所以现在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和帝谷的继承
人完全决裂。但是由于国库的支付能力有限，所以又不能这
样办。滕格纳尔指责开普勒，说他没有得到继承人的同意就
强占了帝谷遗下的观察材料，并要求公布帝谷的全部科学遗
产，双方的争执加剧了。后来，开普勒未加反对就同意了这
一要求，因为他希望在完成了皇帝交给的工作后能够不费力
地收回那些材料。但当他知道他的好心是一个错误时已经太
晚了。滕格纳尔贪婪地守着那些夺取来的宝贵资料，他没有
能力完成困难的计算，但他又不让开普勒看一下帝谷的观察
材料，他甚至听任他岳父那些贵重的仪器烂掉。开普勒平时
是很和气的，现在他看到他已经取得了巨大进展的研究工作
面临着危险，他发怒了，他痛苦地写信给他熟悉的天文学家
D.法布里许斯：“真是蹲着茅坑不拉屎。"
最后开普勒*暂停《鲁道尔夫星行表》的工作。他过
去能领到薪水是因为他在编《星行表》，所以现在他就要证明
应该继续发给他薪水，并在将来也保证发给他，于是他就把
法布里许斯(D.Fabricius，1564一1617年)，德国神学家，天文学家，
第一个发现变星。——译者
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件特殊的工作上。到了1604年他把他的
著作呈交给了皇帝。这是一篇光学著作，题目是：《用维特利
昂关于圣经的纪实证明天文学的光学部分》。这部著作第一次
详尽地论述了一切天文观察的光学条件。因此它也就成了编
制《鲁道尔夫星行表》必不可少的准备工作。从开普勒致鲁
道尔夫二世的题词中可以看到他对心胸狭窄，只注意自己家
庭荣誉的帝谷继承人的愤有多大。他在题词中没有点名地
指责了被任命为皇家顾问的滕格纳尔，说他轻率地想染指超
过他能力的天文学问题，带着一双脏手闯进这一圣洁的阿波
罗圣地”。这一隐喻完全切合滕格纳尔，他因为缺乏知识和准
备工作实际上陷进了《星行表》的编制工作而无法自拔。开普
勒在结束了光学论文后就转入了早在帝谷在世时他就已开始
的关于火星运动的研究工作。到了这个时候开普勒必须要利
用观察材料，于是他只好和滕格纳尔和解。开普勒对争执不
休也已厌倦了，他就同意了对他不利的条件：利用观察材料
撰写的著作只有在征得帝谷继承人的同意后才能发表。这样
一来，就连那在这场争执之前，也就是在这项协议之前，
就已开始了的关于火星著作的出版也要征得滕格纳尔的同
意。于是开普勒更加懊恼不堪。但暂时他是满意的，因为他
能顺利地进行他的科学研究了。
火星轨道的计算使开普勒的科学研究方法发生了根本性
变化。过去他是用大胆的先验思辨来设想整个宇宙体系的结
构的，现在他“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地跟踪着造物主的足迹"，
就是说他把研究方法倒了个个儿，依靠天体来研究几何学.
和以前所有的尝试相反，他想建设一种没有假设的天文学
但这就意味着要详细地研究帝谷的精确的经验观察材料。帝
谷观察到的情况和开普勒的计算差八分，这一事实最终迫使
开普勒完全*所有直到那时已经提出来的行星理论：天体
进行全圆周运动的信条，自从柏拉图以来这一信条就是神圣
不可侵犯的，连开普勒本人在他的青年作品里也坚持这一信
条。开普勒从布拉格发出的给他那个时代的重要天文学家的
信件，以及他的《火星论》本身都表明，开普勒是怎样和自
己辩论的，以及他是多么艰难地在现实的逼迫下和传统决裂
的。开普勒于1605年给帝谷以前的助手克里-斯蒂安·隆戈
蒙塔尼斯（这时他已重返他的故乡丹麦）的信充分刻划了
他这时的心情：“我碰了成千上万次的壁，才最后找到了这条
道路，这在五十一个章节里可以看得很清楚……你劝我在研
究物理原因时注意不要违反天意。是的，我的克里斯蒂安，
如果我对这八分不加怀疑的话，那么去年(1604年)一年我
都可以不必那样费尽心机，吃足苦头了。”
随着椭圆形行星轨道的发现，火星运动的计算也同时完
成了。这时开普勒就可以考虑出版问题。但和帝谷继承人的
协议从一开始就把他的手脚束缚住了。即使他能筹集到昂贵
的印刷费用，他也必须先得到滕格纳尔的同意。我们从开普
勒给他朋友赫尔瓦特的信中可以看到，研究家开普勒受到了
嫉妒猜疑而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境地：“如果滕格纳尔想阻拦
我，我就先散发一些手抄本，以使我的著作不至因我去世而
埋没，当然这就得付抄写费。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计
划也必须保密，否则也可能要遭到他的反对."1606年12月开
普勒同意付出四百居尔盾的印刷费。对此滕格纳尔也突然意
隆戈蒙塔尼斯(Longomontanus，15621647年)，丹麦天文学家，帝
谷的学生。——译者
外地表示同意。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得由他来写一篇
序言。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只是写了一篇简短的向读者致
意的文章，文中帝谷的女婿把开普勒对行星运动所作的开拓
式的物理描述评价为是一种不许可的背离了帝谷系统的，只
能引起混乱的随心所欲的做法，而我们知道开普勒的物理描
述是现代天文学的真正奠基石。开普勒关于火星运动的著作
《新天文学》在历尽艰辛和迟延以后，终于在1609年夏天印
刷出版了。但不仅是只关心他的家庭荣誉的早已放弃了自己
天文学野心的皇帝顾问滕格纳尔没有认识到开普勒的伟大功
绩，就连当时那些著名的天文学家也是这样。那个自命为帝
谷在丹麦的真正继承人的隆戈蒙塔尼斯竞嘲笑开普勒的想
法。就连开普勒多年的老友马斯特林，看来也不准备表示赞
同。他保持沉默。早在开普勒的光学著作出版的时候，马斯
特林就拒绝与评，并搪塞说他的知识和才能不够。
开普勒看到他的著作遭到了许多人的轻视和误解，于是
他就寄希望于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的有利的评价对他来说是
至关重要的。那就是帕多瓦大学数学教授伽利略。开普勒早
在格拉茨时就想和伽利略建立联系，他给他寄去了《宇宙的奥
秘》。正如伽利略本人有一次所说的那样，早在那时，他就
觉察到这位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哥白尼宇宙体系的信徒和保卫
者开普勒是他“探寻真理的一位战友”。但他自己却被哥白尼
的命运吓倒了。他看到只有少数几个人认为哥白尼应该享有
不朽的荣誉，而多数人的态度则是嘲笑和唾弃，因此伽利略
不敢把他的看法公布于世。他写信告诉开普勒，只有在他肯
定大多数人都能拥护他的思想时，他才能公布他的思想及其
证据。开普勒的答复是坚决地恳求帕多瓦的学者证明他对真
理的信仰：“伽利略，鼓起勇气，站出来！我估计，重要的数学
家中只有少数几个人会反对我们。真理的力量无比。”伽利略
却不与理睬，他的沉默持续了十二年。现在，当开普勒的火
星著作印刷完毕，并最后经过书市传播开去以后，开普勒期
望伽利略会重新和他通信。开普勒的这一愿望未能实现。相
反的，在布拉格人们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传闻，它使开普
勒紧张万分。
1610年3月15日皇帝顾问瓦克尔·冯·瓦肯费尔斯坐车
经过开普勒的寓所。他坐在车上召呼开普勒，告诉他，伽利
略在帕多瓦用一个双透镜望远镜发现了四颗新行星。开普勒
一听到这一消息心中就马上默默地意识到，瓦克尔认为伽利
略的发现证明了布鲁诺宇宙无限的主张，这些新行星是绕着
一颗恒星旋转的。他们两个都十分激动，看来他们原来的争
论可以得到解决了。一贯反对布鲁诺思想的开普勒看来是错
的。后来他自己曾描述了当时他和他朋友们的激动心情：“他
兴致很高，侃侃而谈，我也十分激动。后来我们都哈哈大笑。
然后他接着往下讲，我聚精会神地听着，我们没完没了地谈
着。”在他最初的激动平静下去以后，开普勒开始考虑他所听
到的消息，并想把伽利略的发现和他自己的观点一致起来：
“按照哥白尼的学说，地球作为一颗行星有它自己的月球，月
球绕着它旋转，而且与其它星球无关，因此如下的情况是完全
可能的：伽利略看到的那四颗非常小的月球在密合的圆形轨
道上绕着土星，木星，火星和金星在旋转。水星作为最后一
个星星离太阳是这样的近，而且在太阳的光海里又是陷得那
样的深，因此伽利略就没能看到它的月球。"开普勒在很短的
时间内就得到了伽利略发现的详细情况，就在同一个月里伽
利略的著名著作《星际使者》在威尼斯出版了。在这一著作中
伽利略详细地描述了他使用望远镜的发现，他的发现不只限
于那四颗原先不知道的星星。"依靠感官确定性，人们认识到
了，月球表面决不是柔软平坦的，而是高低不平的，和地球
表面一样，到处布满了巨大的隆起，深深的谷地和河流。”伽
利略把银河和星云看作是星星的“堆集”和“球状密集”。“使
我更为震动的，并促使我向所有天文学家和哲学家报告的是
这样一个事实：我发现了四颗我们先辈不知道的，还没有人观
察到过的行星。它们绕着一颗触目的星在旋转，就象金星和
水星绕着太阳在旋转一样，它们一会儿跑在它的前面，一会
儿又落在它的后面，但和它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限度。”
随着这四颗木卫的发现，伽利略认为他掌握了证明哥白尼体
系正确性的最强有力论据。因为这是用感官的感觉和观察证
明了存在着围绕除地球外另一个中心旋转的星球。这是和托
勒玫的看法相背的。帝谷的体系当然还没有就此被驳倒。后
来伽利略又发现了金星的盈亏，但这并不能充分证明日心说，
因为地球绕太阳的运动并未因此而被证明，而只是证明了金
星是绕太阳旋转的。这一发明倒是再次证明了帝谷的折中体
系。但正是这种天体观察技术最终推动了哥白尼宇宙体系的
胜利，依靠光学放大可以观察到越来越多的现象，这些现象
使哥白尼当初从纯数学角度构想出来的日心说模式最后从经
验方面也得到了证实。
开普勒以无保留的赞赏向伽利略的行动表示祝贺。得到
《星际使者》后没有几天，他就起草了一封给伽利略的复信。
一个月后它就印刷出版了,先是在布拉格发行,同年晚些时
候又在意大利被翻印。就象伽利略本人在8月19日致开普列
的信中所说的那样，开普勒是“第一个，而且几乎是唯一的
一个”完全相信这些新发现的人，而相反的是，当时几乎整
个学术界都是反对伽利略的，并怀疑他的研究成果。但伽利略
主要是埋怨“帕多瓦的那些笨蛋”，他在大学里的那些同事。
“尽管我已作了成千上万次的努力，建议他们看一看行星、月
球或望远镜，但这儿大学里的第一流哲学家们，这些口蜜
腹剑的人竟置之不理。真的，他们不光听不进真理，也不愿
睁开眼睛看一看真理。这真有点气人，但一点也不足怪。这
些人认为哲学就象《伊尼阿歌》或《奥德赛》一样是一个本
本，人们不应该到自然中去寻找真理，而应该到本本中去寻
找，以找到符合他们口味的话。”在帕多瓦，伽利略的同事赛
沙勒·克雷莫尼尼为了不把自己的头脑弄糊涂，而拒绝用望
远镜观察一下，他在1613年撰写的《论天》里根本没有提
到伽利略，不仅如此，在意大利别的大学里，有人想用“逻
辑的理由以及咒语把新星从天上撕下来扔掉”。就连开普勒的
朋友们也在给他的信中竭尽全力想把“这些木星的新卫星去
掉和从宇宙中扔出去”，波洛尼亚的数学和天文学教授吉伏
尼·安东尼·马吉尼就是这样公开写信给开普勒的最早的诽
谤就是出自马吉尼及其学生之口，他的家成了密谋反对伽利
略的中心。在布拉格曾经和开普勒有过友好交往的波希米亚
人马丁·霍基的愚不可及的诽谤文章就是在那儿出笼的。开
普勒对他的《略驳<星际使者>》特别愤慨，因为这篇文章竞
别有用心地歪曲了他自己给伽利略的复信，他在那封信里是
想用历史材料和幻想的补充来证明伽利略的新发明。霍基在
伽利略反对者的唆使下，竟认为根据开普勒在文章中所使用
的某些揶揄的词句可以断定他是在嘲讽伽利略。霍基想从开
普勒的历史补充中得到这样的证据：似乎新发现早在伽利略
之前就已被发现了。此外他还想使人相信，好象人们可以用
普通的行之有效的诡辩去反对这些“老智者”似的。开普勒
尖锐地指责了霍基的这篇文章，甚至和他断绝了朋友关系，
反伽利略的文章在意大利学术界引起了普遍的疑虑不
安，最终并动摇了伽利略在帕多瓦的地位。在伽利略受到攻击
和怀疑的时候，只有开普勒一人写了篇维护伽利略著作的文
章。开普勒的一再努力终于使他得到了一架望远镜。科隆选
帝侯恩斯特把一架望远镜供这位皇家数学家短期使用。开普
勒因此得以用自己的眼睛来检验伽利略的发现。他的观察完
全证明了伽利略的说法，他把观察结果写进了一本小册子《论
木星卫星》，这本小册子同年在意大利出版，并为伽利略的发
现提供了最好的旁证。开普勒对伽利略是如此的全力以赴，而
伽利略对开普勒的态度倒是更引人注目。尽管开普勒一再请
求，尽管别人也从旁多次代为要求，伽利略却从未给布拉格
的德国天文学家送去他期待的望远镜，而开普勒已经一再表
明他是伽利略为真理而斗争的最忠实战友。值得我们注意的
还有：当他不得不把金星盈亏和土星形状的观察材料告诉开
普勒时，他又是讲得十分简略。伽利略的这种态度，以及后
来和开普勒断绝通信往来，主要应归因于伽利略的性格，看
来他们两人的关系有点象帝谷和开普勒的关系。伽利略和帝
谷一样害怕开普勒的理论思维天才会使自己相形失色。实际
上开普勒不久就在他的《折光学》中发展了一种新的望远镜
结构，这种结构很快就能取代伽利略的结构。但开普勒未能
亲自建造这种望远镜。三年后因戈尔斯塔德的耶稣会教士克
里斯托夫·沙伊纳制造成功了这种望远镜。
当近代科学正在迅猛兴起的时候，世界历史并没有止步
不前。波希米亚政局发生了变化，这使开普勒不得不结束了
他在布拉格的逗留，这是非常突然而又凄惨的。1611年的布
拉格成了大规模宗教战争血腥序曲的舞台，这场历时三十多
年的宗教战争几乎把整个欧洲都投入了灾难之中。1605年野
心勃勃的西本比根诸侯斯特凡·博斯基以宗教统一和民族统
一的名义号召匈牙利人武装起来，并和土耳其人结了盟，这
时，开普勒就意识到了皇帝地位的不稳定并担心战争将扩及
波希米亚。1606年，皇帝的大哥马蒂亚斯大公和匈牙利人缔
结了维也纳和约，最初看来似乎能够化险为夷，然而马蒂亚
斯向匈牙利人作的让步后来成了“哈布斯堡王室兄弟相争”
的表面原因。这场戏剧的主角是可悲的鲁道尔夫皇帝，格里
伯尔泽的作品写到过他，他是德国皇帝中最奇特的一个，
这是一个有学问的怪人，他看不起政治，但又不肯放弃权力。
他的国库里全是各式珍宝，机械和钟表，武器，书画，以及
钱币等等。这种无边的搜集热是和他的一种嗜好有关系的，
他想探索大自然的隐蔽关系。他被神秘的科学，主要是炼金
术和占星术迷住了。迷信和不断增长着的狂热包围着这位皇
帝。在这种凄惨的气氛中，真正的科学和艺术也得到了一定
的发展。为了满足自己病态阴暗的求知欲，鲁道尔夫在他的
宫里收罗了许多大学者和艺术家，而且从不过问他们的出身
和教派信仰让他们在布拉格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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