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宗教战争时期
的科学和政治
可以说，*纪是世界历史的伟大转折期。人文主义、
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是当时的三大潮流，它们汇流在一起取
代了中世纪的思想意识。它们是近代科学的基础，而哥白
尼的宇宙体系则是近代科学的第一个表现。上帝、世界和人
的关系在这一时期发生了全面变化，然而这种变化也确有其
消极的一面。因为这个时期虽然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发现和
新科学概念兴起的世纪，但同时也是浮士德和诺斯达拉达姆
斯的时代，是魔法师、炼金家和占星家的时代，这些人对
当时世界政治的影响远远超过任何一个科学家。此外，尽管
宗教、科学和政治有着紧密的联系，但这些领域的发展非但
不是并行不悖的，而且常常是互相冲突抵消的。路德和梅兰
喜顿拒绝哥白尼的宇宙体系就是众所周知的一例。但这一
时期悲剧的结局则是：宗教改革引起了政治上的天翻地覆，
两个基督教派大规模的自相残杀给大多数本已痛苦不堪的欧
洲人民投下了阴影。
浮士德(Faust)相传为*纪的一个魔法师，诺斯达拉达姆斯(Nos-
tradamus）是当时法国的占卜家。——译者
2梅兰喜顿(Melanchthon, Philipp,1497—1560年)，德国新教神家，
人文主义者。协助马丁·路德翻译《圣经，起草路德派信条大纲，多次代
表路德派和加尔文派谈判。——译者
这就是当时总的思想意识和政治形势，也是我们理解开
普勒的生平和事业，及其世界历史意义的唯一依据。对他的
功绩发生误解和歪曲的危险性之所以大于他同时代的任何一
个著名人物的原因则盖出于此。当人们试图把他事业中的神
秘因素和科学因素加以区分的时候，就开始发生这种误解和
歪曲了。特别是在机械地认识世界的时代，那时人们十分轻
率地把开普勒的宇宙谐和说看作是胡思乱想，荒谬怪诞，并
把它和他的行星法则区分开来。在这方面常常被引证的人所
共知的评论出自拉普拉斯，他在他的《论宇宙体系》的历
史部分里说道：“人类精神十分痛苦地看到，这一伟人在他的
晚期著作里是怎样陷入到怪诞的思辨中去的，是怎样把这种
思辨看作为天文学的生命，看作为天文学的灵魂的。”然而，
黑格尔在他的《哲学全书》里坚决地驳斥了这一评论，并强
调指出了开普勒对理性的世界秩序的深刻信念，并且把这
一信念看作是“这一伟大人物光辉发现的唯一根由”，开普勒
的宇宙谐和说也确是一种伟大的哲学事业，黑格尔的研究工
作完成了这一事业，它是一个“简单的焦点”，人类为了全面
完整地反映一个壮丽的时代而作出的各种努力都集聚在这一
焦点上。我们不仅应该把开普勒看作是理论天文学的真正奠
基人，而且也应该把他看作是全面的哲学思想家，因为他是
运用一种方*原则来理解和掌握他生活的时代的所有基本
问题的。
在哲学思想方面，与其将开普勒和哥白尼或伽利略相比
拉普拉斯(Laplace, Pierre Simon,1749—1827年)，法国数学家，
力学家，天文学家。提出太阳系起源的星云假说，建立行星运动的摄动理
论。——译者
倒不如将他和库萨的尼古拉·相比。但是中世纪的尼古拉关
于存在是统一整体的设想还不甚明确，而开普勒的宇宙思想
则充分标志着新时代的开始。经院哲学关于存在的等级阶梯
思想已被摧毁。代替它的是个人自由的思想及随之形成的人
与自然的新关系。这一关系由于常常被看作是亵渎神明，有
人就误以为当时的自然概念已完全不谈神学这个主题了。其
实，在文艺复兴时期，对世界和人的看法的“改革”的根子，
就象路德领导的那场运动一样，一开始就扎在宗教的土壤里。
一种类似的，打上了宗教烙印的基本态度也完全决定了开普
勒的整个事业，甚至决定了他那最不同寻常的数学思辨。因
此开普勒在他的《宇宙的奥秘》中称库萨的尼古拉为“神明
般的伟大”，因为他敢于将最精密的科学和上帝是造物主的思
想结合了起来，他把弯曲归于上帝，把笔直归于被创造的事
物。
宗教还是基本主题，库萨的尼古拉的哲学思想是这样，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柏拉图主义也是这样。佛罗伦萨柏拉
图学院最重要的代表玛尔西略·费奇诺认为，“改革”就是
通过救世过程对存在进行精神上的新创造，通过这一过程，
不仅人，而且整个大自然都获得了宗教意义上的拯救。因为
上帝通过他的化身（人）不但声明说世界上没有不具形式的
东西，没有应该受到蔑视的东西，而且还对此发生影响。人
的自我肯定，即“人文主义”的思想，同样赋予宇宙一种新
库萨的尼古拉(Nicolaus, Cusanus,1401—1464年)，德国哲学家，主张
信教自由和教会改革，对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发展有重大影响。—一译
者
费奇诺(Ficino,Marsilio,1433一1499年)，意大利哲学家，他驳斥了
基督教的禁欲主义，企图恢复柏拉图的唯心主义哲学。一—译者
形式和新意义。如同库萨的尼古拉所说的，人在科学和艺术
中作为一个“偶然出现的上帝”完成了这一自然的新创造。
我们应该从这一思想来理解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创造力量，
这种艺术的目标是消灭世界上一切好象是不具形式的东西，
同样，作为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开普勒的宇宙谐和说也只能
从这种意义上来理解。决定了开普勒思想的是柏拉图善的理
想中的真与美的统一，而不是其后几世纪里盛行的那种冷漠
的唯美主义。
人在人文主义思想和文艺复兴中得到了重新肯定，这促
进了对宇宙新认识的形成，库萨的尼古拉和达·芬奇，可
能是互相*地提出了相同的宇宙学说，而在一个半世纪以
后布鲁诺就为此献出了生命，伽利略也为此受到了宗教法庭
的迫害和教会的放逐。但是，尼古拉就在他的著作《冥知》
(1440年)里将这一新的宇宙思想和基督教的神学思想统一
起来。直到很久以后，这一思想才遭到天主教会的拒绝，而
且只是在新*的冲击下，教会*退避到它的传统信条形
式中去以后才这样做的。近代自然科学只是从这个时候起才
缓慢地使宇宙脱离了教会的控制，而其第一个高潮则是伽利
略的那些著作。
从尼古拉过渡到伽利略，中间经过了布鲁诺。布鲁诺是
多明我会的修道士，他采取的是一种很罕见的中间立场。
他的宇宙学说不是由近代的数学结构主义所决定的，而是建
立在直觉思辨之上的，这种思辨的某些论断在很久以后被精
达·芬奇(daVinci,Leonardo,1452—1519年)意大利画家.数学
家，力学家和工程师，对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思想起了重大的作
用。一一译者
密自然科学所证实，其正确性竟使人惊讶不已。例如，他提
出的地球分裂和太阳绕轴旋转的学说，把恒星看作是太阳系
的思想，和关于彗星的理论（布鲁诺把彗星看作为特殊的行
星)开普勒对布鲁诺的基本思想：关于宇宙无穷尽的学说（布
鲁诺的所有论断都是以此为基础的)并不赞赏。他本人有一
次曾经说过，这种想法使他毛骨悚然，他指责布鲁诺滥用了
哥白尼和整个天文学的威望。而布鲁诺之所以被烧死，实际
上正是由于这种滥用，而不是由于他坚定地捍卫了哥白尼体
系。布鲁诺一方面将某种神秘的自然科学观同天启宗教以及
当时的经院哲学十分尖锐地对立起来，一方面又将这种自然
科学观和哥白尼学说联系起来。他认为自然科学是自然的新
宗教，只有天才思维的科学家才能掌握它，而天启宗教只不
过是粗鄙的庶民的食品。在布鲁诺看来，哥白尼体系本身只
是“良辰佳日的曙光，它预示着真正的古老哲学的日出。”他
心目中的真正古老的哲学不是亚里士多德的学说，而是毕达
哥拉斯和柏拉图的学说，他这个意大利的诺拉人是第一个超
越了亚里士多德宇宙说的人，是第一个打碎古典天文学的晶
莹天球说束缚的人，而这种古典天文学连哥白尼都是不敢触
动的。当开普勒还明确地信奉苍穹，即古人的“苍天”的现实
性，和运用某种方法以证明星球的深度极小时（几世纪后，威
廉·赫胥尔·使用相反的方法测定恒星的遥远距离)，伽利略
对这些问题的看法还处于摇摆不定之中。在他的《托勒和
哥白尼两个体系的对话集》中，萨克雷度认为恒星是苍穹的
密集，而萨尔维雅迪则相反，坚认它们是遥远的太阳。
赫尔(Herschel,William,1738-1822年)，英国籍德国天文学家，
发现天王星，发现太阳系整体在空间运动。——译者
伽利略和布鲁诺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共同性，伽利略和
布鲁诺一样坚决拒绝经院哲学的亚里士多德主义。从此以后，
这一立场成了区别古代——中世纪科学和近代科学的准绳。
但是，伽利略是个自然科学的悲观论者，他拒绝回答关于自然
物体的本质或实体形式的问题，而布鲁诺却简单地把物质和
形式的旧关系颠倒了过来。物质和形式在经院形而上学中是
存在的两个基本方面，所有现实的东西都产生于这两方面的
凝聚。因此物质就其自身而言，不是真正现实的东西，而只
是纯粹的可能性，即相对的无，这个无是需要一定的形式来
使自己现实化的。经院哲学认为，一切科学努力的目标都是
为了认识这一现实化的形式。但布鲁诺反对这一观点，他认
为，物质是真正决定所有自然现象的因素，他逻辑地否定了
物质是非规定性的说法，提出了它是通过形式表现出来的这
一物质概念。因此，物质成了现实性的真正基础，成了真正
的创造力量，就象上帝本身一样是无穷尽的，它是上帝的具
体的图象。阿拉伯人对亚里士多德的评论为物质概念的这一
变化作了准备，而这一变化马上就导致了一种新的动力学的
自然观，决不能将宇宙的无穷性用纯粹空间来类比，因为正
是由于宇宙的无穷性，所以决不能将宇宙本身看作是被外界
限制的纯粹空间。站得住脚的并且从概念上来说是可以接受
的对宇宙的解释，只能是将物质本身看作是某种活的创造性
的东西，看作为宇宙机体，这种机体从自己内部发展为无穷
多样的个别事物。就这样，布鲁诺一方面虽然已经感觉到了
后来康德和拉普拉斯所主张的机械论宇宙起源说，另一方面，
他也确实重又陷入了古典自然哲学的灵魂论，因为他十分明
确地捍卫宇宙灵魂说这一旧的原则，他在1584年的《论原因，
本原和一》中主张，“不用这种方式把世界及其个别领域看作
是活物的哲学家不能算作是哲学家。”
古代灵魂说的再次兴起是由于力概念本身具有双重性，
人们既可以把力理解为活的原则，即理解为灵魂，也可以理
解为纯机械力学的原则。开普勒主张并代表了这两种观点。
向新物理学的力概念的过渡首先是由他完成的。他在《宇宙
的奥秘》的第一版(1596年)中，在谈到天文和物理事物时
用的词还是“灵魂”，但在第二版(1921年)时则*的概念
代替了“灵魂”，并在一条注释中详细地作了解释：“我曾坚
信，促使行星运动的原因是灵魂，这是从J.C.斯卡里格关
于运动着的灵魂力那儿来的。但当我仔细考虑了这一运动着
的原因随着距离而削弱（就象太阳光随着和太阳的距离而变
弱一样)时，我得出了如下的结论：这个力是某种实体性的
东西，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实体性东西，而只是根据这样
一种关系，就象我们说光是某种实体性的东西一样，因而可
以把它称为是从物体中生发出来的无形物。”
开普勒在他1609年撰写的关于火星运动的主要天文学著
作中完成了从灵魂说向力的概念的转变，只要我们想一想当
时普遍的思想状况，我们就能充分明了这一转变的重要意义。
这不仅是天文学的复兴和突破了纯几何学的哥白尼宇宙说的
一大进步，这一突破是由于开普勒用“力的算术”代替了亚
里士多德的天体形而上学而完成的，其次，虽然人文主义者
和文艺复兴的哲学家们对世界观的革新起了推动的作用，但
整个世界观仍面临着要沉沦于黑暗的异教迷信中去的危险，
斯卡里格(Scaliger,1484—1558年)意大利人文主义者。——译者
而开普勒的力的概念却使整个世界观发生了一次变革。从经
院哲学退回到真正柏拉图和真正亚里士多德的“古代真正科
学”的道路是极其漫长坎坷的，这条道路上的巨大障碍是占
星术，它起源于阿拉伯人的穆罕默德的*，文艺复兴时
的精神生活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全世界都崇奉它的力
量。基督教的中世纪首先是借助阿拉伯人的评论才认识希腊
哲学和亚里士多德著作的，早在那时，整个科学，特别是医
学和自然科学都夹杂着占星术成分。尽管奥古斯丁和其他
长老曾和这种荒唐的学说进行了坚决的斗争，但是仍有一大
批教皇公开信奉占星术。与此同时，中世纪的基督教信徒又
不断地对占星术作了改进，把神力赋与占星术。
但在文艺复兴的哲学中，占星术的思想体系和新自然观
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对大自然的观察越来越不受教会权威的
教条束缚，与此同时，“恩赐的王国”和“自然的王国”的对
立也就越来越尖锐。在基督教的中世纪，大自然基本上被看
作是上帝的创造物，是耶稣救世时有计划地安排好了的，而
现在大自然虽然摆脱了基督教的束缚，但在当时限于人们的
思想水平仍不能用近代自然科学观对自然的固有规律性作出
解释。自然的因果性还是用魔法、即占星术的基本观点来解
释的，因此这种基本观点不但成了向现代自然概念发展所必
不可少的过渡阶段，而且也导致产生了一种新的历史观。就
象一切自然的存在和变化一样，人类历史的发展也是受自然
的普遍规律所控制的，行星的不可改变的运行就是这一规律
性的最显著的例证。尽管星辰的力量成了宗教史的要素，但
奥古斯丁(Augustinus，354—430),基督教主教，用新柏拉图主义来
宣传宗教神秘主义，著有《天主之城》，《忏悔书》等。——译者
这种宇宙现象具有普遍规律的思想还是不可抗拒地表现了出
来。阿格里帕·本人曾用《神秘的哲学》这一书名写成了关
于妖术的最全面的一本书，在这本书里阿格里帕轻蔑地谈到
了占星术士的“可恶的空谈和该死的异端邪说”，他们通过其
它星辰的掺杂和交会使木星成为一切宗教和教派的护神，“因
此，木星和土星的交会产生犹太教，和火星的交会产生加尔
底亚文教，和太阳交会产生埃及教，和金星交会产生回教，
和水星交会产生基督教，和月亮交会产生反基督教分子所说
的未来将要出现的宗教。”
这种对自然是*的，具有固有规律性的思想的歪曲和
重新被发现的个人的自由是完全背道而驰的，这种歪曲在文
艺复兴哲学中产生了争论。因此布鲁诺就试图在他的主要伦
理学著作《驱逐趾高气扬的野兽》中用人的良知和自我意识
的内在力量来代替滑稽可笑的星辰信仰的超人力量。但是第
一个成功地反对了占星术的是米兰多拉的皮科，他在他的
著作里把体现妖术和占星术基本观点的象征和标志与自然规
律的真正原因严格地区分了开来。后来开普勒也用了这个“真
正因”的概念，开普勒在他的许多著作中，主要是《宇宙谐
和论》里，援引了皮科对占星术的驳斥。但是开普勒从未完
全拒绝过占星术，这不仅仅是出于他私生活中的经济原因和
社会原因。不但在格拉茨，而且在布拉格，他都受命用星位
来算命占卜，他和瓦伦斯坦的关系则完全是建立在这个大帅
的占星癖上的，他的关于新星的著作说明他的思想既愚蠢又
阿格里帕(Agrippa,1486-1536年)，德国医生，哲学家。——译者
米兰多拉的皮科(Pico della Mirandola,1463—1494年)，意大利哲
学家，人文主义者。——译者
明晰，他在这篇著作中原谅“奇异的女儿占星术，她必须赡
养聪明无比，但可怜万分的母亲天文学。”他在所谓的《方位
学》中对占星术所作的新解释和改革，首先要归因于他的自
然哲学观，而不是由于政治和经济上的机会主义。正因为开
普勒不仅研究理论天文学或近代自然科学的简化模式，而且
还要创立一种新的哲学宇宙学说，这一学说应该代替亚里士
多德的宇宙说，因此他不能放弃占星学关于天和地有着内在
关系的思想。
开普勒和占星术的这种关系，说明他是一个过渡人物，
经验自然观的奠基人法兰西斯·培根也是同一种过渡人物，
这种现象可以用当时的思想水平和政治形势来解释清楚。对
星辰力量的信仰在*纪的政治生活中起着一种令人完全
无法理解的巨大作用。不但愚昧无知的老百姓相信它，并让
占星术士们为他们占卜算命，就连大多数执政的国君也都支
持占星术。
对开普勒起着决定性影响的是他的老师帝谷·布拉赫的
态度。帝谷·布拉赫在哥本哈根大学所作的开讲词中把米兰
多拉的皮科伯爵称为唯一有着真才实学的占星术反对者，因
为他曾试图从根本上来驳倒占星术。但事与愿违，皮科的死
则说明了占星术的正确。因为有三个占星家曾预言火星将在
某某时刻威胁他的生命，而他恰恰死于这个时辰。但是，帝
谷决不是想因此而重申并支持打上了非基督教的阿拉伯烙印
的占星术*。在他看来，占星术是上帝所喜欢的崇高艺
术，它给了人们安慰和帮助，但这些人的本性是可以从他向
往天堂的面貌表情上看得一清二楚的。人们内心确有着某种
比星辰的圆周运行更崇高神圣的东西。会利用这点的人决不
会屈从星辰的力量。占星家并没有用星辰来限制束缚人的愿
望，而是承认人身上有着比星辰崇高的东西。只要人象真正
的人、象超级的人那样生活的话，他就可以依仗这种东西去
克服能够带来不幸的星辰倾斜。如果他宁愿象野兽一样活着，
盲目地纵欲，并和纯兽性相融合，那末人们就不应该把上帝
看作是这种混沌生活的根源。上帝把人塑成这样的人：只要
他愿意他就能够战胜带来不幸的星辰倾斜。”对帝谷和开普勒
来说，清除了迷信规则的臭粪的占星术是新宇宙关系观的体
现，然而这种占星术确实是直接为掌权国君的政治目的服务
的。占星术的实际效用使得国君们也需要天文学，帝谷为了
表示感恩于丹麦王弗里德里希二世出资建造了巨大的观天
堡，就为他的三个王子仔细地编制了星位图。尽管梅兰喜顿
是哥白尼体系的坚决反对者，但他对占星术却有着特殊的癖
好，他举了弗里德里希三世机智地运用占星术的例子，他说
尽管这位皇帝很有力气，但他并不想参加对匈牙利国王马蒂
亚斯的战争，因为他知道匈牙利国王天生有福，也知道他自
己出生时火星正处在一个不吉利的位置上。特别重要和值得
注意的是这样一件事实：当时世上两位最伟大的天文学家为
三十年战争的两个最大的对头占了卜，帝谷为哥斯塔夫·阿
道夫，开普勒为瓦伦斯坦，而我们知道他们两人的事业和影
响是密切相连的，帝谷预言哥斯塔夫·阿道夫将成为瑞典王，
根据十七世纪历史学家约翰内斯·梅塞尼乌斯的记载，这一
预言对瑞典王室的支系（哥斯塔夫·阿道夫是这一系的）起
来反对嫡系并把他们驱逐出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占星术和政治互相交织在一起，这种情况必然把开普勒
拖进世界历史事件里去，然而对他生活影响最大的却是最终
引起了三十年战争的宗教分裂。首先是这样两件历史事件：
1555年“奥格斯堡宗教和平条约”的主要条款和所谓的1576-
1577年的“新教信条”，前者答应让诸侯来决定他的臣民的宗
教信仰，后者以激烈的言辞强调了路德学说以反对正在向德
国渗入的加尔文主义，开普勒是无条件地信仰真理的力量的，
这两个文件使他遭了难。这两个纲领宣告了基督教的不统
一，它们和开普勒的良知是不一致的他生活中的最大悲剧就
源自这种教派矛盾及其流血冲突。这种悲剧就是那些历史人
物的悲剧。黑格尔论道：“他们不是那种大家通常所说的幸运
儿。他们也不想成为那种幸运儿，他们一心想达到自己的目
标，通过不倦的工作来达到目标，他们懂得以提出他们的目
标即普通的目标为满足。为了达到这种伟大的目标，他们首
先鼓起勇气去回击人们的各种意见。因此他们所选择的不是
幸福，而是艰辛、斗争和工作，是为了达到目标。目标一旦
达到，他们也不会转而去享受宁静，也不会变得幸福。他们
的行动就说明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这种激情勾勒出
了他们的天性，他们的性格的轮廓。”
开普勒的生平
童年和学生时代
对于象开普勒这样由于他的著作而出名的人物，人们总
是一相情愿地希望他有一个和他的名声相当的命运。伽利略
的第一个传记作家芬森查·维维尼在叙述伽利略的身世时首
先是描写他的祖先有些什么英雄业绩，这种情况已是这类传
记的共同特点了。开普勒给一位威尼斯朋友的信似乎也说明
了他也想这样来谈他自己的身世，信中写道：“我的先辈中有
一位叫海因里希的，他有一个弟弟叫弗里德里希，他们都是斯
瓦比亚的骑士，是那位皇帝的随从，是1430年在罗马台伯桥
上被封为骑士的。但是近一百年来，困苦使我最近的先辈沦
落为商人和手工业者，骑士证书因此被看得分文不值，最后
竟丢失了。直到1564年，马克西米里安二世才给我祖父又颁
发了一份证书，其中笼统地提到了那两位先辈的骑士身分。”
开普勒的祖父泽巴尔特后来当上了小城市魏尔的市长，他
在同乡中颇有名望，他的擢升虽显目但是有争议的。而他的
儿子海因里希就完全不再是那样一种冒险家了，他经常弃家
不顾，在各种军队里当职业军人度过一生。因此，这个贵族
骑士家庭最终成了雇佣兵家庭。开普勒曾十分坦率地描述了
他家庭的情况。他说他的祖父泽巴尔特高傲自大，急躁倔强，
而且好色。有一张红通通的胖脸，胡子使他威严倍增。他不
善言辞，但善长于发布机智恰当的命令和迫使别人遵从。据
开普勒描写，他的祖母聪明能干，既爱说谎，但又热中于宗
教，体形瘦削，脾气急躁，爱搬弄事非，嫉妒心很强，常招
人怨恨，而她又爱*。至于他的父亲，开普勒甚至从占星术
的角度作了这样的描述：由于土星和火星相距7宫，使他成
了个邪恶粗鄙、寻衅斗殴的士兵，母亲也没有得到儿子的好
评，说她瘦小黝黑，好吵架斗嘴，脾气很坏。从这些描述中，
我们可以看出开普勒的双亲对他成为一个伟人是不会有什么
帮助的。
约翰内斯·开普勒于1571年12月27日诞生于符腾堡的小
城魏尔。他是长子，他父母的婚姻是十分不幸的。父亲没有
一技之长，在儿子出生三年后就离家去尼德兰帮助西班牙
征服者**去了，这场*是阿尔发公爵的残酷统治引
起的。小约翰内斯的母亲卡塔丽娜·开普勒待她婆婆很坏，
不久就丢下儿子去找丈夫。海因里希·开普勒从战场回来后
就举家迁居到邻近的莱昂贝克。不是由于他自己的过失，他
在那儿失去了他的全部财产，所以不久以后他又*到外国
军队里去当兵。家庭就此居住下来，此后儿子就很少见到父
亲的面了。最后，海因里希·开普勒在一次征战后死于回家
的路上，地点在奥格斯堡附近。
约翰内斯·开普勒既没有从父亲那儿继承来好战的性
格，又没有他那样的体魄，他是一个瘦弱多病的孩子。五岁
时他得了一次天花，差点夭亡。即使在晚年他也常常病魔缠
身，时常受着高烧的煎熬。开普勒的一个同代人有一次这样
“尼德兰”一词意为低地，指莱茵河、马斯河、埃斯考河下游及北海沿岸
一代，相当于今日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东北的一部分。——译者
惊奇地谈到他：“这样瘦小的躯体里竞蕴藏着这样渊博的学
问，”开普勒从幼年起就不能胜任重体力劳动，看来他对天文
学活动也是十分不适合的。它对感观的要求特别高，而他的
视力是很坏的。他不但近视，而且还散光，因此他看到的图
像只能是模糊不清，重重叠叠的，开普勒常常埋怨自己的生
理缺陷。在无线电天文学和巨型望远镜时代的现代人是很难
理解意识到这种痛苦的，但只要我们稍加思考，就会意识到
即使现代的天文学家也还必须要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我们就
能体会这种痛苦了。上一世纪中期曾任维也纳天文台台长的
卡尔·冯·利特诺夫，就曾经谈到过那些用肉眼就看到了不
发光的圆点似的星星，并认出了木星的卫星的天文学家。而
开普勒相反，他是那种有着天才思想的人，他凭借他的精神
去克服病弱不堪的身体的弱点。
一方面是瘦弱的身体，一方面是他的聪明才智和爱好志
向，使开普勒决定去学习神学。他先以优异成绩结束了在阿
德尔贝格和毛尔布龙的修道院附校的预备学习，然后在1589
年9月17日作为奖学金生进入著名的图宾根神学院。这一来
他的生计就有了着落，因为符腾堡公爵弗里德里希的奖学金
生是可以免费住宿的。神学院的生活清苦严峻，学生不得有
任何越轨行为或放肆举动。微薄的津贴也不允许学生去参加
花销很大的娱乐活动，正如开普勒所说，每人每年从公爵国
库里只能领到六居尔盾。我可以赌咒说，这笔可能得到的最
高数额的钱也只够付给补鞋匠、补衣工和洗衣妇。因而每个
人都不得不精打细算。
开普勒按照当时的授课计划在“文艺院”里先学习了两
年，这两年给他的全部知识打下了一个基础。他的天才使他
能够不费力气地接受学院教给他的各种文化知识。他学了数
学和天文学的基础课程，学会了古希腊语和拉丁语，以及修
辞和诗词艺术。但主要的是哲学，他“把哲学作为一门总的
学问如饥似渴地学着”，而天文学在那时对他来说还只是一门
必修课而已。在他后来的所有天文学著作中都可以看到他对
哲学的这种偏好。而且也正是他的哲学基本态度促使他去探
索行星轨道的数目、大小和运行的原因。这种探索使他后来
改革了整个天文学，使天文学发展到了对天体现象进行物理
学解释的阶段。这一步就连哥白尼也未能达到，哥白尼只是
对天体现象进行数学描述。开普勒是通过他在图宾根的老师
米夏埃尔·马斯特林才知道哥白尼宇宙体系的。开普勒的早
期著作《宇宙的奥秘》是他在格拉茨期间发表的，在这部著
作中他描述了哥白尼学说给他的最初印象：“六年前，我在图
宾根曾热心地和著名的米夏埃尔·马斯特林老师交往，那时，
我就觉得，迄今关于宇宙构造的一般见解在许多方面来说都
太粗陋了。因此我的老师在讲演中常常提到的哥白尼真使我
神往，以至我不但常常在和同学们的讨论中维护他的观点，而
且还写了一篇详细的论文，讨论‘第一次运动'是由地球自转
引起的问题。我还着手根据物理的原因，或者你愿意的话也
可以说是形而上学的原因，把太阳的运动给了地球，就象哥
白尼根据数学原因所证明的那样。”
那时开普勒既没有读过哥白尼本人的著作，也没有读过
他的学生赖蒂柯斯的简单介绍，即所谓的《第一解说》。
他的唯一来源是他的老师米夏埃尔·马斯特林的讲演。马斯
特林在讲到哥白尼时是非常小心和留有余地的，他只是把哥
白尼体系作为一种数学假说来介绍。在他自己的教科书里，
他还是完全拥护托勒玫的地心说的。哥白尼的日心说由于神
学原因还是受到严禁的。因为在对圣经作逐字逐句的解释时
必然要和哥白尼的观点发生冲突。对开普勒和当时的整个天
文学，包括哥白尼天文学来说，马斯特林主要是告诫他的学生
开普勒要把天文学的，就是纯数学的论点和物理论证结合起
来。后来正是这种结合使开普勒第一次敢于迈向新时代的因
果天文学。当然青年开普勒的因果——物理学的考察方法是
不能同建立在万有引力定律基础上的牛顿的天体力学相比。
和牛顿不同，和伽利略也不同，对开普勒来说物理学和形而
上学还不是互相对立的，而是互相联系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
德的物理和理念的统一之中的。首先推动开普勒形成他的宇
宙观的是一位意大利柏拉图主义者尤利乌斯·凯撒·斯卡里
格的著作《附加练习》，这是他为同时代人希罗尼姆斯·卡尔
达努的十五册《论深奥》而写的一篇著作。开普勒通过
它熟悉了文艺复兴的自然哲学及其关于宇宙灵魂的观点，关
于那些神秘的力的观点，这些力把天地连结在一起并决定了
整个宇宙。就这样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开普勒的脑子中浮现了
出来，后来在他的《宇宙谐和论》中他着手解答这些想法。
如关于“天体，灵魂，神灵，因素，火的本性，泉水的源头，
退潮和涨潮，陆地和包围陆地的海洋的形状等”问题。
开普勒在图宾根时期也研究了亚里士多德本人的著作。
特别是钻研了物理学和包含了亚里士多德归纳法理论的分
析后篇。他甚至还就气象学第四篇作了一次认真的答辩。开
普勒感到，亚里士多德哲学对他的吸引力要比柏拉图的理念
卡尔达努(Cardano,1501一1576年)，意大利哲学家，数学家，医
生。——译者
论大些，柏拉图的理念论主要是指后来数学形式的理念论，
年迈的柏拉图从毕达哥拉斯数字哲学的意义上对这种理念论
作了解释。这种数学柏拉图主义通过开普勒逐步发展为近代
自然科学的数学结构主义的哲学基础。
开普勒有着极其旺盛的求知欲，因此他也取得了很突出
的成绩。1591年8月10日，当时二十岁的开普勒通过了硕士
考试，并且获得第二名。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学习神学，
这样他就可以真正开始学习神学了。开普勒延长奖学金的申
请也由于他的学业成绩优秀而得到了批准。评议会的批准书
清楚地表达了他的老师们对他寄子的希望：“提出申请的开普
勒才华出众，我们对他寄予极大的希望，我们愿意接受他的
申请，并希望他在学习经典和发展才智方面有长足进步”。
开普勒满怀信心跨进了神学院，但是基督教派的大规模
宗教战争的第一个阴影落到了他的头上。那个阐述了路德学
说的十分*不调和的新信条正是在图宾根产生的。它由图
宾根宰相雅各布·安德烈埃起草，主要目的是要结束路德去
世后梅兰喜顿的追随者和老路德派就圣餐学进行的争执。梅
兰喜顿1530年起草的《奥格斯堡信条》对天主*已采取一种
和解态度。他在1540年的《不同的信条》中也强调了路德派
和加尔文派的共同之处，并提出了一种调和两派观点的圣餐
信条。加尔文本人在雷根斯堡的宗教谈判中签署了这份“公
认的”奥格斯堡信条。连路德也同意梅兰喜顿的这一改变，
这一改变在他死后使加尔文主义得以进入德国。现在由图宾
根神学家们起草的新教信条既是针对加尔文学说的，也是针
对梅兰喜顿的追随者们所信崇的加尔文学说的。想通过这个
新教信条把所有的路德国教联合起来的目的失败了。新教信
条没有被普遍承认，许多新教国家甚至提出了强烈的责难，
因此，在产生这个信条的符腾堡就更需要不折不扣的加以承
认
在图宾根神学院里笼罩着一种不宽容的精神气氛，而正
是在这时，开普勒开始在那儿学习。当时神学院里只有一个
人没有受到这种精神的影响，那就是年轻的神学教授马蒂亚
斯·哈芬莱弗尔，他天性宽厚温和，他和开普勒终生都保持
着友好关系。而正是他后来接到一项任务，作为神学院的代
表向和教会当局发生冲突的开普勒宣布全体会议的决定：不
准他参加圣餐仪式。开普勒在进神学院之前就已受到了神学
问题的长期折磨。主要的就是所谓的圣餐学和加尔文的那个
可怕的*，它们使他万分不安，疑虑重重。但最使他不
安的是基督教派本身的不统一。开普勒的性格脾气和梅兰喜
顿相近，他的基本态度正是在信条之争激烈的时候形成的，
他终生都没有放弃这一基本态度：和平、妥协和统一，他的
所有的著作和思想发展都清楚地体现了这种精神。这给他的
实际生活带来了悲剧性的结果，然而也正是这样为他的伟大
的天文学和哲学著作打下了很深的基础。
开普勒一生都信奉奥格斯堡信条，从来不去区分它的各
种不同版本的细微差别，梅兰喜顿为了调和各派对奥格斯堡
信条进行了多次修改。1623年，开普勒在他的信仰书（申辩
书)里明确地表示了他的立场，这一立场他一生都未放弃过：
只有当新教信条不偏离奥格斯堡信条时他才能签署它。开普
勒在另一个地方又这样写到他在图宾根时期所形成的立场：
“我慢慢地认识到，就耶稣会士和加尔文派写的对于基督人格
的文章来看，他们是一致的，他们都用同样的方法引证长老们
及其继承人，以及经院哲学诠释者们的言论。这种一致据我
看来是符合基督时代的精神的，而我们的分裂则是由圣餐学
说引起的，而且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针对罗马*的。因此我
不能轻易地认为加尔文*是有罪的，在有关圣餐学的问题
上也是这样。我认为，既然在关于基督人格这一主要信条上，
他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那末，在另一条关于圣餐的主要
信条上他们也同样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这一态度后来给开普勒带来了厄运，但如果他在图宾根
神学院时就公开说出来的话，那他早就遭殃了。他当时沉默
着，没有公开讲出他那离经背道的神学观点。因此人们后来
也很难肯定，开普勒整个未来生活的决定是怎么作出来的。
在开普勒还未结束他的神学学习时，评议会就建议他到格拉
茨教会学校去担任数学教授。开普勒自己认为，他是被图宾
根人排挤出来的，他怀疑，虽然当时他的离经背道的神学观
点没有公开说出来，但最终还是越来越强烈地表现出来了，
因此他才被打发到格拉茨的。但事实恰恰相反，推荐他担任
这一职务的却正是他的数学教师米夏埃尔·马斯特林，他是
出于某种客观原因才提出这个建议的。
这一任命使开普勒自己大吃一惊，他迟疑不决，最后以
极大的保留决定接受这一任命。在当时，神职比教职要高得
多，而他也是一心一意想当神职人员的。此外，如他自己所
强调的，他热爱和忠于神学的学习，他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要
放弃它。在同父母亲和亲戚们进行了长时间的商量以后，开
普勒决定采取折中的办法，他接受去格拉茨的任命，但同时明
确宣布保留返回和进入神职界的权利。格拉茨的牧师齐默尔
曼在这期间应该给他实习神职工作的机会，同时他自己也将
自学以继续深造。在公爵最终同意他的计划以后，他于1594
年3月前来格拉茨。
格拉茨的教书匠
开普勒要去的格拉茨新教教会学校是士的里亚的贵族和
新教阶层的基地，他将接替已故的数学家施塔迪马斯.这所学
校是在马克西米里安二世统治期间建立起来的，马克西米里
安二世十分支持奥地利领地的新教。他于1564年登基，当时
有些人甚至希望他会接受路德学说，这些人大部分是已经改
信新教的奥地利贵族。后来尽管他没有这样做，但他确是一位
宗教改革的促进派。他允许贵族们在自己的领地上推行路德
学说，最后他甚至还允许罗斯托克神学家达维德·修特劳斯
来奥地利，并委他为路德派教区起草一个教会法令。格拉茨
教会学校的管理法也是这位博学的新教神学家的手笔，他主
要以他的宽宏大量精神而著称。但国王的兄弟，大公爵卡
尔却是一个严酷的天主*，他父亲费迪南德一世把奥地利
领地分成几份，士的里亚的管辖权就给了他。只是由于土耳
其人经常进犯的威胁，才使他没有禁止新教贵族在他领地上
自由活动，这是因为他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但危急的形势
并没能阻挡他把耶稣教团成员召到士的里亚的首府来，以支
持他的反宗教改革计划，这些人也建立了一个天主教学院，后
来又建立了一所拥有哲学院和神学院的大学。
开普勒是1594年到达格拉茨的，这时政治局势已显露出
变化的端倪。一场反宗教改革的运动早已在巴伐利亚掀起，
士的里亚虽然还是和平状态，但新教在奥地利的真正保护人
马克西米里安二世却已故去。继承他的是鲁道尔夫二世，他
未能把全国的大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这时在士的里亚执政
的是卡尔大公爵的遗媚，她娘家是信仰天主教的维特斯巴哈
王室，因此她想使士的里亚重新*她的宗教信仰，撤消早
先给予新*的允诺。
表面上士的里亚还是一片和平景象，但内部思想上的教
派之争却越来越激烈。耶稣教团成员和新教牧师相互责难的
言论使天性和平的开普勒感到厌倦。他批评和他同一信仰的
朋友们，甚至在许多年以后他还认为那些从新教讲坛上发出
的、专门煽动仇恨的有害言论应对士的里亚的不和负责。教派
的严峻对立毒化了士的里亚的气氛，但最初它对开普勒的教
育活动并没有什么影响。他进行的是一项中立的无派性的工
作，这项工作使他不介入任何教派之争，他十分负责地教他的
数学。他给教会和学校视察员的第一个印象就对他非常有利。
他们在给上级的信中报告说：“经您们同意，我们从图宾根请
来了这位数学教师约翰内斯·开普勒硕士，他已到来好几个
星期，带来了他的非常良好的证书，我们也已和他谈了话，并
认为，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他能很好地胜任施塔迪乌斯硕士
遗留下的工作。当然我们想先试用一个月，并将付给他一些
酬金。”经过试用后决定录用开普勒，年俸为一百五十居尔盾。
在他结婚前，他一直住在教会学校他前任的房间里。
对开普勒教的数学课，学生们兴趣不大。施塔迪乌斯的
听众本来就很少，开普勒原以为会有许多听众来听他讲课，
但到了第二学年，这些学生全跑光了。幸好学校视察员很有
见地，他并未把这种情况归罪于开普勒，而是另找原因，他
认为“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胜任数学学习的。”但开普勒不能
因此白得他的薪水，他们让他给高年级讲弗尔基和修辞学，
后来还要教伦理学和历史。也许正是他知识渊博和多方面的
天才，使他在格拉茨的第二年就博得了视察员的高度好评：
“他在演说，讲授和论辩方面都使我们十分满意，他是一个
年轻博学，虚怀若谷的人，一个偏僻的地方能拥有象他那样
出色的教师真是难得。”
开普勒的名声越出了窄小的校园，在城乡远近闻名，这
不是由于他在教会学校的教育活动，而是和他教授的科目联
在一起的地方数学家的工作以及主要是编制年历的工作使他
出了名。开普勒由于职务关系编制了这些历书，它们在当时起
了很大的作用。历书的真正创始人是哥白尼时代以前的德国
大天文学家雷焦芒塔纽斯，他用德语编制了1475-1531年
的历书。这第一本历书不光管一年，而是管好几年，其中有太
阳运行和昼长的精确说明，有日出日落的时间，此外还有新
月和满月的真正时间以及关于日蚀的预报，但还没有后来的
历书普遍都有的占星术内容。后来出现的德国历书有图，有
表，老百姓都很喜欢。每年出版时，人人都很振奋，都以特
殊的兴趣阅读关于收获，天气，灾情，政治事件的预报。开
普勒把这种“普通”占星术当作“占卜游戏”而加以拒绝，
然而他的职务规定他必须做出这种预报，到了最后他就再也
不是十分勉强地去做这项工作了，因为他也相信星宿对地球
上的事情和人的命运有影响。当然他主要的还是想从经验物
弗尔基(Virgil公元前70—19年)，古罗马诗人。——译者
雷焦芒塔纽斯(Regiomantanus，1436一1476年)，德国数学家，在罗
马教廷从事历法改革。——译者
理学的角度证明自然情况的预报，他本人在他的历书里十分
强烈地警告读者在作出政治决定时不要依赖占星术的预报。
开普勒编年历很有成就。他的第一本年历就使他获得二十居
尔盾的报酬。他预言1595年大寒和土耳其人的侵袭都应验了。
他在一封致马斯特林的信中写道：“年历至今都证明是对的。
我们这儿是罕见的严寒。由于严寒，阿尔卑斯山的牧人死了不
少。据可靠的报告，有些人回家后一擦鼻子，鼻子就掉了；
冻僵的关节发生了骨疡。土耳其人在这些天里把从维也纳到
诺伊施塔特的整个地区都夷为荒野，掳掠人口物品。我在我
的年历中恳求大家逃难，并说，但愿不要在冬天逃难。”
这种成就开普勒当然是不满足的。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
了一本著作，象他所说的，它“远胜过年历”，不是为“大众”
而是为君王和智者而撰写的。开普勒称它为《宇宙的奥秘》。
他早在图宾根时就已详细地研究了天文学，特别是哥白尼学
说。现在在格拉茨他又是责无旁贷，于是他就运用他的“全
部智慧”来研究这个问题。他不倦研究的主要是三个问题及
其原因——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行星轨道的数目，大
小及运动”。1595年7月19*终于得到了伟大的发现：“可
用地球来度量所有其它轨道。一个十二面体外切地球；这十
二面体就内接于火星的天球。一个四面体外切火星轨道。这
个四面体就内接于木星天球。一个立方体外切木星轨道。这
个立方体就内接于土星天球。现在把一个二十面体放入地球
轨道；外切这个二十面体的天球就是金星。把一个八面体放
入金星轨道，外切这个八面体的天球就是水星。"他马上着
手阐明这一想法。日夜工作着，想通过计算来确定：他的
发现是否和哥白尼提出的行星轨道的数目相符。在这项
艰苦的工作中，开普勒以科学家的眼光来看待他那独特的证
明。他不倦地工作着，他越来越感到编制年历那种“奴隶劳
动”对他来说是多么“不相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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