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者用姿色做资本
每天拿羞耻换取面包,
她能煽起欲火吞没理智
使兽性的*不再饥渴。
当那股激情终于退潮
就感到心头有什么东西撕咬,
原来是悔恨,——因为他辱没了自己。
这次经历创巨痛深,“恐惧和悔恨折磨着他的心,”使他
感到自己“在道德上软弱*”,因为满足他的*的另一种
方式更为可憎。
让感官沉醉于声色之娱
或者迁就*的诱惑,
既然没人知晓,似乎无损清白,
不行!……
他想追求一种纯洁的爱情,能够把两颗心连在一起,共同
探索对方乃至周围人们的美好心灵和慷慨品格。这种纯洁的爱
情究竟存在不存在呢?如果存在的话,会不会有人看中象他这
样的人呢?他有极为明智的远大抱负和高尚的情操,但这种品
质“在摇摇欲坠的躯壳里不啻是一种浪费”!艾尔弗雷德觉得
自己相貌难看,毫无动人之处,决不会有人爱他。然而,在巴
黎说不定会得到他渴望的爱情。只有一首长诗为一段罗曼史提
供了材料。一天傍晚,他意志消沉,信步走进一座跳舞厅,一
个身子单薄的碧眼金发女郎注意到他闷闷不乐的神情,彬彬有
礼地问他是不是失去了亲人。艾尔弗雷德回答他丧失的比这更
多——他失去了一切幻想。年轻的诺贝尔把他的悲观情绪向她
倾诉,宛如打开闸门的洪水,而那女郎对生活却充满强烈的信
念,她责备他缺乏信心,提醒他要有天赋的坚强意志,就能够
对人类作出许多贡献。她在这青年的心目中仿佛是高尚情操的
化身。他俩一直辩论到东方破晓,并为终于取得一致的意见而
感到欣慰。分别的时候,艾尔弗雷德觉得自己“无限的喜悦,
精神状态好多了”。第一次相遇之后他俩约会了几次,最后以
“出自纯真感情的圣洁的一吻”定情。不幸这段罗曼史猝然告
终——女郎突然香消玉殒。
……我的爱情与逝者同在
弥留之际我没能在她身边抚慰
却来对着她的遗体凝眸。
……我凝视着
庄严的气氛使我欣然神驰
个人小小的悲哀实在不屑一顾,
……从这一刻起
芸芸众生的欢愉我不再分享
美人的青睐,多情的泪水不再使我动情……
说他抛弃了一切希望吧,他可依然保持着一种希望:与肉
体关系绝缘的爱。后来,当青春时期已经过去,他依然沉湎于
纯洁爱情的美梦之中。这从他二十九岁时写的一首诗中可以体
会到。这首诗写的是星星和星球上可能存在的居民:
他们的肉体不是由粘土捏成
可象阳光那样飞掠过永恒……
他们的爱情没有感官上的刺激
会带来无比高雅的愉悦……
可是他放弃了在尘世上找到这种爱情的希望,却又对叔本
华对爱情的诬蔑提出愤怒的*。这位德国哲学家认为大自然
对任何个人并不关心,只关心人种的延续;它把爱情笼罩在性
欲的迷雾里,只是为了让每一个成员为人种的绵延服务。艾尔
弗雷德驳斥了这种论点,他在一首诗里申述自己的看法,认为
没有感情上的冲动大自然也能达到它的目的,而感情的冲动则
往往毁灭了爱情。如果他能看到经济是大自然的一条法则,他
的论点就能站得住脚。
到了暮年,艾尔弗雷德仍然梦想这种天国的爱情。他在那
时写的一个剧本里借圣母玛利亚的嘴说道:
宛如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我清楚地记得圣灵怎样赋予
圣子以生命,没有床笫之乐,可是那一阵愉悦只有在天堂
才能享受。
他母亲在他心目中是一个圣洁的形象,这形象使别的女性
都黯然无光,并使他滋长了一种对同女人发生性关系的厌恶之
情。凡对他们母子二人熟悉的人都能证明他们之间相互关怀无
微不至。艾尔弗雷德不顾长途跋涉,回来祝贺她的生日。他每
一次都给她带来数不清的礼物,还给她留下大量的钱财,让她
能不断周济别人。卡罗琳一直活到八十六岁,一直到最后她给
儿子的信里还流露出情意绵绵的味道,例如自称为“小老太”、
“你的最老的老友”。象那些一心要把儿子占为己有的母亲那
样,如果儿子不能一心向着她,她至少能够阻止别的女子把他
从她的身边抢走。
在一首诗的片断里他讲到少年时期的幸福时光。“在喧嚣
的城市的一个简陋的房间里”(那城市指彼得堡),有人“守
护着他的纯洁的心灵”,并且用天生的丽质,
点燃起神圣的爱苗,不受任何*骚扰。
幸福已经洋溢,再也注不进一点一滴。
他不想点明这护卫者就是他的母亲。他最初写成“我有一
个朋友”,然后又划掉“朋友”,改成“妻子”;为了更进一
步叫人看不出这位护卫者是谁。他又写道他有一个女孩,“同
她的母亲维妙维肖”,可是:
我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肥皂泡:
肥皂泡破了
剩下一滴水。
这里他可能是把对一个彼得堡女郎的回忆和“护卫者”的
形象叠印在一起了。他回到*以后,渴望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生活,并想找一个聪明可爱的姑娘结婚。他也真找到一个姑
娘,名叫亚历山德拉。叙述这个插曲的诗篇比那首失去爱情的
诗读来更富于真实性。他喜欢瞧着她的明亮的眼睛,倾听她的
新颖的观点和深沉的歌声。他俩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非常接
近”——但还不是爱情。“她具有一个体面的妻子的全部动人
之处以及可靠的美德”,她
用端庄的仪态来缓解邪念
让你的心灵象别人那样纯洁。
一天夜里当他们乘马车回家时,艾尔弗雷德突然决定向她
求婚,他当时就遭到拒绝,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纯粹的爱情既
不可能,*又叫他作呕,现在连正常的夫妇生活也不是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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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了。他开始思索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活下去。他一度希
望成为一个伟人,死后在名人遗物陈列馆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也曾兴致勃勃地阅读关于陈列馆的记载),可是,“鹰隼
翱翔,无法高于两翼之力所能胜任,”在检查了自己的翅膀之
后,他不得不服输,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既然在感情方面的每
一个愿望都受到挫折,他决心退而从事科学研究,贡献自己的
才力为人类服务。他写道:“博爱是我奉献上帝的唯一一炷
香。”诺贝尔相信这种献身精神足以补偿他享受不到的个人的
欢愉。
自从一八五二年七月艾尔弗雷德回到家里以后,他发现他
家搞的事业很多,而财力及能力似乎不足以使之全部实现。伊
曼纽尔的水雷终于在彼得堡附近的奥契达河河口试验成功。陆
军和海军部门关于水雷的管辖权之争,扯皮十年之久才得到解
决,而等到纠纷解决,国际局势已严重恶化,以致沙皇下令停止
一切试验,以便集中精力,准备一场大战。伊盖尔夫将军对更
为宏大的计划已得到内部消息。政府必须作好准备,在本国制
造重要的装备,因为估计战争一旦爆发,就不可能从国外进口
这类物资。
诺贝尔一家富于事业心。如果他们愿意承担风险,把能够
动用的一切资金作为投资,建厂房,购机器和原料,雇熟练工
人,只消陆军部门定单一到就能立即开工生产,前景无比辉
煌。他们没有耽搁多久就着手计划和组织工作,计划在涅瓦河
左岸建一座大厂来制造各种专门的机器。艾尔弗雷德新近从国
外学到的知识是至关重要的。路德维格能胜任计划和组织工
作,而罗伯特的细致作风也配合得很好。
伊曼纽尔当然是规模巨大的事业的顶梁柱。到一八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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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止,他已经把在瑞典的债务全部清偿,这位现在出了名的人
在声名上的污点已经洗清,他正以发明家、实业家兼商人的身
分受到高度尊敬。他同高官显贵有来往,对他们有影响。一八
五三年,沙皇承认他的功绩,颁发给他皇家金质奖章——这是
赠予外国人的最高奖赏。